眼前一道白芒,江溪儿在传送阵中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间,再一睁眼,眼前的景色已然大不一样。
枯败的树丛透出一股萧瑟之意,头顶上的茅草棚稀稀疏疏透着光亮,就连传送阵,也只有这可可怜怜的一个。
江溪儿一步跨出传送阵,扶在支撑棚子的老旧木柱上喘着粗气,她现在直泛恶心。
下三千界灵力果然十分稀薄,对江溪儿这样在望花京待习惯了的人,就像突然从平原爬上了世界第一高峰,呼吸不上气。
守在传送阵旁的闷得打盹的侍卫听见动静,猛然惊醒,一个打滚翻过来,叩拜在地上,连连叩首:“拜见仙师,拜见仙师。”
正在揉着胸口缓气的江溪儿,遇见这样热情的欢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心中诧异,仙师?
打量着眼前的侍卫,他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据说下三千界中筑基就已经难得,如此看来,江溪儿练气期圆满的修为确实挺高的,但他毫无灵力又如何能看出江溪儿的修为?
盯着眼前的一双绣花鞋,侍卫不敢抬头,他早早就听说前来提人的仙师脾气不好,稍有冒犯就小命不保,惶恐道:“仙师,您要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后面的笼子里。”
江溪儿皱眉,她一边瞟着侍卫提及的笼子,一边说道:“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锈迹斑斑的笼子里,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他身上全是鞭痕,满脸血污,靠在笼子上,闭着眼睛,长长的鸦睫颤抖不停,眉头微蹙,似乎在忍耐痛苦。
察觉到江溪儿的视线,他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红眸,鲜红艳丽却又纯洁无辜,像一只幼兔。
江溪儿不由得愣神片刻,她移开视线,少年却还好奇地盯着她。
“为什么把人关在笼子里?他犯了什么罪?”
一听见眼前的人不是传闻中的仙师,侍卫硬气了许多,但能用传送阵的即使不是修士也非富即贵,仍然是巴结道:“小姐第一次来我们枫玉镇,有很多事可能不知道。”
“此子天生红眸,是不祥之兆,天煞孤星,和他扯上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能为仙师修炼所用,也是他的福气啊。”
“用他来修炼?”江溪儿摩挲着下巴,喃喃道,看这少年被打得这么惨,这修炼多半不是好事。
“是啊,我听闻仙师可以净化魔星,将他制成仙将,在危难之际保护我们呐。”侍卫自然道。
那不就是将人制成傀儡为己所用的歪门邪道的做法?江溪儿皱眉,这侍卫居然对这种事如此习以为常,也不知道那个仙师是如何哄骗这些人的。
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小块灵石,故意道:“听起来真有意思,我从小就极为仰慕这些仙师,不知道大哥可否多给我讲讲。”
侍卫看着灵石眼睛都快直了,他哪里见过真的灵石,就听说过镇长家有这么一两块,想不到讲讲故事就能得一块。
他感激不尽地接过灵石:“枫玉镇在下三千界也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稍微有些潜力的年轻人都跑去别的地方了。”
“五年前有恶鬼袭击小镇,幸亏仙师及时出现救了大家,只是仙师的仙将在那次劫难中陨落。”
“仙师占卜得知,恶鬼还会再来,因此每半年大家都要献上一个人,帮助仙师重铸仙将。”
“我们本不想将这种不吉之人献给仙师,但仙师宅心仁厚,不忍良民受苦,让我们献些歹徒恶匪就行了,他有法子度化这些穷凶极恶之人。”
“这传送阵本来也有已失去灵气,无人维护,荒废已久,仙师为了方便往来,重修传送阵。这些年,除了仙师以外,就小姐你用了这传送阵。”
“想来是我们这里穷乡僻野,也没什么人想来。”
侍卫瞟了一眼笼子的少年,压低声音道:“他其实也没什么罪,但近年来收成不好,镇上的人都跑光了,也只能献他了。”
“原来如此。”
什么仙师仙将,分明就是一个炼制傀儡的魔修,恶鬼来袭多半也是那魔修自导自演的把戏。没想到自己一来下三千界就遇上这种事情,江溪儿叹气。
但是,她偷瞄一眼少年,尽管脸上满是血污,看不真切,但单凭那一双眼睛,也能看出他是一个世间难有的美少年。
好不容易见了一个和江清漪没有感情纠纷的美男,她怎么能不管?
江溪儿清清嗓子,状似无意地问道:“大哥,要是他不小心跑了,怎么办啊?”
侍卫一个哆嗦:“莫要胡言,莫要胡言,如果他跑了,我就活不成了。”
笼子的少年轻轻地笑了一声,而后又是猛地一阵咳嗽,他的声音因缺水有些嘶哑,侍卫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江溪儿双手叉腰:“大哥,你不想当仙将?你不是说能为仙师帮忙是天大的福气?”
“我……我、我安分守己,仙师不想净化我。”侍卫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憋出半句话来:“小姐快走吧,仙师马上就来了,他见了旁人会不高兴。”
江溪儿嘴上说着这就走了,身体却是绕了一圈,又躲到了笼子附近的树林里。
躲在树后扒拉着地上大小适中的小石子,她在心中感叹着,她完全可以转职去当暗器专家了。
正常的女主角,比如江清漪,白衣飘飘,持一把宝剑斩妖除魔。
她一个戏份才杀青的炮灰女配,唯一学过的基础功法入门全是内功心法,没剑也用不来剑,身上能当杀伤性武器的锋利物品就只有几支簪子,但是舍不得扔出去。
正面上风险太大,不就只能躲起来扔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