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顿了顿，接着说道：“爸反对你跟那女孩的恋爱。”

虽然有预感，但父亲的话仍然像一颗重磅炮弹，把童立乾炸得两耳轰鸣！童立乾噌的一下站起来，喘着气问道：“爸，这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比我小七岁吗？”

父亲没有回答他，只是逼问一句：“儿子，你听爸的还是不听？”

“我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就这事不听！”童立乾大声叫嚷起来。他激动得胸膛起伏。

父亲不说话了。童立乾以为他取胜了，正准备离开父亲的房间。

“立乾，”父亲抬起头喊他，声音是那样的古怪。

童立乾扭头去看父亲，不禁呆住了——父亲脸上老泪纵横，表情痛苦万分，牙关紧紧咬着，嘴唇张开着喘气。他猜想，父亲要不强忍着，一定会嚎啕痛哭。父亲用哽咽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就，当，没，我，这个，爸……”

父亲的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呼啸而来子弹，射进了童立乾的胸膛！童立乾顿时陷入绝望之中，泪水夺眶而出。他冲到父亲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喊道：“爸，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父亲没有回答童立乾，抽泣两声，也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客厅里，童欣听到房内父子俩的哭喊声，让童喜扶她站起，走进房间去。童欣一手擦着眼泪，一手指着父亲激动地说：“老头子，几十年来，你尽心照顾我这个残废人，照顾儿子，我们娘儿俩心里对你有说不尽的感激。可你今天哪根神经不对劲，非要跟那姑娘过不去！儿子跟她好好的一对，你却要活生生地把他们给拆散！老头子啊老头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哪！”说着，母亲也放声痛哭起来。

童立乾回头，见母亲哭得伤心，接着身体剧烈摇晃起来，阿姨一下子没扶稳，险些摔倒。他顾不上擦眼泪，跑过来扶住母亲。母亲趴在他的肩膀上哭了一阵，抬起头，啜泣道：“儿子，咱娘儿俩走。他不要咱们，咱们娘儿俩自个儿过！”

童立乾是个孝子。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的恋爱竟然会危害恩爱了几十年的父母的关系。终于，他屈服了，心也冷了。他哭道：“妈，你不要这样。我，听，爸，的……”他哭着跑出去，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趴在床上，痛哭起来。他没有出来吃晚饭，在房里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童立乾的父亲就是当年从东山岛报名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后来就留在北方的卞天祥。童立乾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卞天祥就是卞志坤的父亲！此时，他又怎能理解老人复杂的心情呢？……

坦克指挥车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童立乾眨了眨眼，两颗热泪不由得滚落而下。驾驶员小杨扭头看见，吃惊道：“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