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绞刑架上开出了艳丽的花朵,美丽的少女沉睡在了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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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为魔法部效劳。我愿意提供帮助——我知道魔法部正在——搜捕黑魔头的余党。我愿意竭尽全力协助你们……”
卡卡洛夫颤抖的声音落下,屋子里一阵压抑的死寂,仿佛有沉重的无形的枷锁落在每个人头上。而一片黑白色画面里唯二彩色的我和哈利就显得格外吵闹而突兀。
哈利不安的四处张望着,刚想问点什么,就被陪审团上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我朝那边一看,是疯眼汉穆迪坐在那里——但他的外貌有一点儿很明显的不同。他还没有魔眼,只有一双普通的眼睛,这双眼睛正盯着卡卡洛夫,带着强烈的厌恶。看起来年轻了一点的邓布利多坐在他旁边,正和他低声交谈着。
我对惊慌不定的哈利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示意他呆在原地,没有危险。
主席台上,克劳奇开口了,“卡卡洛夫,你说你知道一些人的名字,请说给我们听听。”
“你要知道,”卡卡洛夫急促地说,“神秘人行事一向非常诡秘……我们从来不知道所有同伙的名字——只有他知道我们都有哪些人——”
“这一着是明智的,可以防止你这种人把他们全都出卖掉。”穆迪嘟囔道。
我也暗暗冷笑了一声。毫无疑问,在这一点上里德尔是对的。
“我知道一点儿……,”卡卡洛夫透不过气地说,“他们都是很重要的追随者。我亲眼看见他们按他的命令办事。我提供这些情报,以证明我彻底——”
“说名字!”克劳奇先生厉声说。
卡卡洛夫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哆哆嗦嗦念出几个名字。其中有些我知道,有些我没有听过——并不是说里德尔不让我知道,八成是当初他说的时候我用蛇形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吧。
卡卡洛夫最后念出的名字是埃文.罗齐尔。我对他印象很深,是一个能力强大的食死徒,而且继承了他父亲的心狠手辣,里德尔对他也多有赞许。
“罗齐尔已经死了,”克劳奇说,“他也是在你之后不久被抓到的。他不愿束手就擒,在搏斗中被打死了。”
我微微垂下了眼睫。无论立场对错,目标正邪,战士勇往直前的死亡都令人敬畏。
“这——罗齐尔是罪有应得!”卡卡洛夫的语调已经真的开始发慌了。
“还有吗?”克劳奇不耐烦说,“如果就这些,你将被送回阿兹卡班,等我们决定——”
“不要!”卡卡洛夫绝望地叫起来,“等一下,我还有!”
我突然打了个激灵——我猜出了接下来他将说出什么。
“斯内普!”卡卡洛夫声嘶力竭,“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已经被本委员会开释了,”克劳奇轻蔑地说,“阿不思.邓布利多为他作了担保。”
“不可能!”卡卡洛夫和哈利同时喊了出来。我看向哈利,他脸上的震惊更像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厌恶。卡卡洛夫用力想挣脱把他绑在椅子上的锁链,大声喊了起来,“斯内普是食死徒!”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我已经就此事作过证了,”他平静地说,“西弗勒斯.斯内普确实曾经是一个食死徒。可他在Voldemort垮台之前就投向了我们一边,冒着很大的危险为我们做间谍。他现在不再是个食死徒了。”
“是的,”克劳奇说,“你还有其他名字要说吗?没有的话……”
我几乎要忍不住尖叫出来——一直以来我对斯内普的怀疑终于在此刻落到了实处。他曾经向莉莉通风报信,导致了老罗齐尔的失手(然而我出于对卢修斯的承诺把这件事在里德尔面前隐瞒了下来),然后在莉莉死后又转向了她的阵营——因为他对她念念不忘!
里德尔不懂这种感情,他只看到自己给了斯内普财富和名誉,却从不认为杀死他所爱的女人会导致斯内普心有恨意;他不理解,并且鄙夷这种情感,所以才一直对斯内普的背叛将信将疑。虽然这种冷酷的确让他更加强大,却也让他的弱点昭然若揭。
哈利的情绪波动比我更甚,我无法判断此刻他脸上涌起的,究竟是对黑魔王的恨意,还是对斯内普的厌恶;他喘着粗气,转身拉住了我。“你听到了吗?”他语句混乱,“斯内普——食死徒——他一直都是——想杀了我!”
他此刻并不需要回复,他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我却心惊胆战的拉住了他,试图把他带出这段回忆。因为我知道,继斯内普之后被推上绞刑架的,将会是——
“Gini!”卡卡洛夫像是亮出了最后的底牌,声嘶力竭,“——那个蛇脸面具的‘解谜者’!”
四周爆发出一片窃窃私语声。
在一阵喧嚣中,我的手掌心全是冷汗,背上过电似的一阵阵颤栗。他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那些我做过的、难以忘记的事情,如同十多年前背负上的枷锁,如今终于显出了冰冷的獠牙。我不敢看向哈利,只死死盯着卡卡洛夫的脸。
“我们至今没有抓到她,”克劳奇说,“你能提供更多线索的话……”
“当然!”卡卡洛夫尖叫起来,“是她把麦金农的地址提供给了黑魔头!是她带人杀了金克伦桑斯一家!是她——是她在罗齐尔之后抓住了波特和隆巴顿!”
“那起灭门案,”克劳奇先生朝坐在他面前的一位女巫点了点头,她便在羊皮纸上写了起来,“还有什么线索吗,比如外貌和年龄?”
我屏住了呼吸。当年格林德沃只是消除了卡卡洛夫在德国遇到我的记忆,对于之前的记忆并没有理会。更何况,当年见过我的食死徒那么多,我的暴露是迟早的;可是至今邓布利多都没有查出我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明……
“不……我不知道,”卡卡洛夫脸色苍白,“她从来戴着面具,声音雌雄莫辩,一直都行踪诡秘……”
“很好,卡卡洛夫,”克劳奇冷冷地说,“你协助了我们的工作。我将重新审查你的案子,你先回阿兹卡班……”
克劳奇的声音远去了,地牢正在像烟雾一样消散,所有的东西都渐渐隐去,一切都变成了旋转的黑暗。我拉住了哈利的手,一片死寂中,我听到他轻声念我的名字。
“Gini?”
我张着嘴巴,像是一尾出了水的鱼,垂死喘息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哈利挣开了我的手。他近乎粗暴的一推,我向后跌倒在一片黑暗中;黑暗一瞬间褪去,我发现自己位于一间华丽阴沉的屋子,旁边已经不见了哈利的身影——我们被卷入了不同的回忆之中。
房间地毯中间,斯内普跪在那里,屋子另一边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里德尔。而我对此场景毫无印象,也就是说,这场谈话发生在我不在场的时候。
比起和我说话时,他的语调冷了不少,带着上位者的凌驾感和克制杀意的不耐烦。“我希望你能保持沉默,”阴影中,里德尔说,“在我的计划里,现在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
斯内普一身黑衣,像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大人,”他低声回答,语气圆滑,“我明白您的计划不允许任何差错,然而最终比赛里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准确预料,如果您将计划传达给我,我也许能做出贡献……”
“我不需要。”里德尔语气冰冷,“你的作用是打探凤凰社的计划,而不是协助我的计划。”
我大概明白了这段回忆的背景。这是斯内普的回忆。第二场比赛后,由于我的建议,里德尔一直没有把斯内普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而一直无法得到情报的斯内普按耐不住,跑来询问,却被早有戒心的里德尔拒绝了。
“以及,我该提醒你,”里德尔轻声说,“不要擅自对勇士下手……”
“我想……咱们该回去了。”突然,邓布利多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来——哪怕是在一段回忆里,邓布利多和里德尔同时出现就足够我心惊胆战了。“来吧。”邓布利多说着,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房间在消散,转眼间只剩下漆黑一片。然后随着世界天旋地转,周围的光线变得令人眩目,不过几秒钟,我已经重新站在邓布利多那间阳光明媚的办公室里了。
那个石盆在我面前的柜子里闪闪发光,邓布利多站在我身后;在他旁边,神情恍惚的哈利沉默站立,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教授,”我慌乱地写,“我们不应该——柜门是开着的——”
“我理解。”邓布利多说。他端起石盆走到书桌前,把它放在光滑的桌面上,盆里的东西又变回了银白色的状态,泛着雾气蒙蒙的涟漪。
“这是什么?”哈利声音颤抖地问。
“回忆。”邓布利多说,“有我的,也有其他人给我的。”
“我看到了一些。”哈利说。他的声音在发抖,有一种困兽般的绝望感,“斯内普教授是食死徒,是吗?”
“不,哈利。”邓布利多柔声打断了他,“我想你在回忆中也看到了,我作证他并非食死徒;并且,曾经斯内普教授还救了棘霓小姐一命,不是吗?”他看向我,我从没觉得他的目光如此锋利过。
他在向哈利保证斯内普并非食死徒的同时,还暗暗提醒我,斯内普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样一来,假如我是Voldemort那边的人,在对斯内普下手前也要掂量一下这份恩情。
哈利突然指住了我,“那她又怎么说!”他的指尖剧烈颤抖着,声音歇斯底里,“她也是食死徒!我听见卡卡洛夫指控她的名字!当初在斯莱特林的密室Voldemort说他认识她——”
哈利突然不说话了。邓布利多则语气温和的开口,“哈利,想必你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棘霓小姐年纪比你还小,怎么可能在当年就加入食死徒呢?”他挥了挥手,两把软椅滑到我们身边。我连忙坐了下来——我的腿在发抖,因为现在的情况超出了我的预料。
邓布利多会发现曾经我那个故事里所谓的“祖母”究竟是谁吗?他会发现现在的迪斯洛安就是曾经那个‘解谜者Gini’吗?甚至,他会发现我和纳吉尼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吗?
我的手指在袖中发起抖来。
“无需更多线索我也能发现其中的联系,”邓布利多说,“然而我曾经答应过棘霓小姐,她的故事,我会替她保密。”
哈利盯住了我,我看到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抓紧了魔杖。“我一直相信你!”他说,“而你对我隐瞒了多少?”
我愣愣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如果只是一个名字,我还能推到碰巧同名上,可是联系当年密室里的那些话,和刚刚他看到的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回忆,哈利他猜出了什么呢?
“哈利,”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咄咄逼人不是一种好习惯。之前西里斯写信告诉我你在布莱克宅的一些举动,我不得不说,你有时候的确是太鲁莽冲动了。”
我惊愕的看向邓布利多——我没想到他居然得知了布莱克宅里哈利用缴械咒攻击我的事。他还知道多少呢?卢平有没有把我和他之间的事告诉他呢?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成型。弃车保帅吧,棘霓。我对自己说,在他们朝着事实真相迈步之前,把他们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吧,虽然这个方法也不见得有多么高明,却是我手中唯一剩下的牌。
我站了起来,朝邓布利多鞠了一躬。“教授,”我慢慢写,“曾经黑湖边我告诉您的故事——关于我的出身和家族,请您现在告诉哈利吧——如果这能解决他的疑惑和愤怒。”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将它告诉任何人。”
“不,”我摇摇头,“请告诉他吧。”顿了顿,我补了一句,“我并不想再次回忆一遍那个故事。我能否先告退?”
邓布利多站在冥想盆后面,盆中闪烁的银光照亮了他的面庞,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苍老。他凝视了我片刻,然后说,“当然,棘霓小姐,你可以离开。第三个项目中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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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从得知那天邓布利多究竟和哈利说了什么。
自从那天起,哈利对我都视若无人,即使是不得不交流的时候,也生疏客气仿佛对着陌生人。
我想,也许是他不能接受一直以来关系不错的同学突然变成杀人凶手的后裔吧——尤其是这个杀人者还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我并不介意他的心思。他的友谊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他的情绪影响不到我的目的,只要邓布利多没有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我就要在霍格沃茨呆下去,怀着我的一腔孤勇走下去,完成我的比赛,拿到那份“额外的奖励”。
里德尔的计划,哈利的敌意,邓布利多的怀疑,无名者的试探,都会在最后一场比赛后尘埃落定,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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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当天的晚餐比平时丰盛,但大家都心不在焉。爱丽丝在旁边翻着咒语书,看能不能翻出更多或许能有用的咒语;金妮看看我又看看哈利,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敢说——而这也是现在大部分人的态度。自从我和哈利的关系“恶化”,他们还以为我和他之间的紧张关系是做为竞争对手而产生的。
凯撒在我的口袋里不安的动了动。我伸手进去,安抚性的拍了拍它的脑袋。手指触到口袋里另外两件冰凉的东西,是阿布的半段魔杖和拉文克劳的冠冕——我已经将我所有重要的东西带在了身上。假如比赛后真相大白,我将不能再回到霍格沃茨。到时候,我就可以直接带着我的东西远走高飞……
“喝点东西吧,”赫敏帮我倒了一杯南瓜汁,担忧的看着我,“你的嘴唇都有点发白了。”
我朝她一笑,接过南瓜汁啜饮起来。
当施了魔法的天花板由蓝色转为暗紫的暮色时,邓布利多在教工桌子旁站起来,众人安静下来。“女士们,先生们,再过五分钟,三强争霸赛最后一个项目的比赛就开始了。现在请勇士们跟巴格曼先生到运动场去。”
哈利站起身,目不斜视走过我身边。我放下手中空杯,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一片掌声中,勇士们走出礼堂,走向魁地奇球场。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广阔无边的迷宫,黑漆漆的高大树篱把场地边缘团团围住,只留下一个窄窄的入口。五分钟后,数百名学生鱼贯入座,空气中充满了兴奋的话语声和杂沓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