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打听四十年前的事儿?”他读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哦——我那时候还是个婴儿呢。不过那时候的确有一件大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不过——酒吧打烊了,你可以明天再来,问问这里上了年纪的那些客人们。”
话音未落,第二张纸递了过来。
“你想住在这里一晚上?”阿尔法看着纸嚷嚷,“不可能——酒吧里的东西很多的——”
几张纸币塞进了他的手里,面额巨大,挺括崭新。
阿尔法咽了咽口水,“好吧……但是你只能睡在沙发上……”
面前的小姑娘沉默的点了点头,面色平静,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
怎么会有这么不像小孩的小孩呢。阿尔法一边收拾沙发一边想。“好了,”他拍了拍拼起来的沙发,“你个子矮,应该睡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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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在沙发上,睁着眼看着黑暗中酒吧油腻的天花板。里屋传来老板震耳欲聋的鼾声,吧台上的玻璃杯都仿佛被震得嗡嗡直响。
人类的货币是格林德沃给我的,他替我考虑到了种种因素,准备了大小面额的很多纸币,还有很多巫师货币。我本来以为没有机会用到它们的,没想到这里正好派上用场。
在十分有节奏感的鼾声中,我完全无法入睡。而来到这里的急切感更是让我无法安心。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从别人的口中,来打听里德尔的消息。
无论是他不想告诉我,还是他没有来得及告诉我,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死亡从来都不留机会,严苛而冷酷。
我半眯着眼睛,黑色的天花板渐渐模糊了。我的鼻尖又萦绕起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就像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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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没亮,我就爬了起来。老板还没醒,里屋的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应该是他半醒半睡翻了个身。
我有点等不及了,伸出手,手心里一团电光扭曲缠绕,越来越大,最后轰然散开,一瞬间屋里的所有金属都发出了过电的刺啦声,噼啪作响。里屋传来灯泡啪的炸裂的声音。
“诶哟!”我听到老板大喊起来,“我的屁股——”
我悠闲地拍了拍手。
十分钟后,老板一边抱怨着该死的电路又短路了,一边揉着被碎玻璃炸到的屁股——幸好他的睡裤够厚,他的屁股才幸免于难。
“该死的——”他咒骂着打开店门,“我告诉过洛特不要把他的电线接在我的阀门上——我要杀了他——”
我敲了敲桌子,老板一脸茫然的转过头看着我,似乎在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他昨天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半晌,他一拍大腿,嚷嚷起来,“诶哟,居然是真的——一个小丫头来酒吧打听——”
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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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上的咖啡滚的刚好,老板阿尔法给我倒了一杯,然后端上一盘涂着厚厚黄油的面包片——付了钱后的老板总是如此通情达理乐于助人。
他开始给我讲那个离奇的、从四十年前就成为附近村镇茶余饭后谈资的故事。
关于四十年前那个故事,村子里流传着无数版本,事实到底如何,已经没有人说得准了。不过,故事的每一个版本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开头的:四十年前,里德尔是村子里最富有的人家,他们的府邸还是管理有方、气派非凡的时候,在一个晴朗夏日的黎明,一个女仆走进客厅,发现里德尔一家三口都气绝身亡了。女仆一路尖叫着奔下山坡,叫来了警察。整个小汉格顿村都沉浸在惊讶好奇之中,没有人感到悲伤,因为里德尔一家三口他们在村子里人缘很坏。
“我听那些老头子们说,”阿尔法咂咂嘴,“那个汤姆里德尔——就是里德尔家的儿子,每次骑着马都要踩坏别人的花园。脾气坏透了,花花公子,花天酒地——老夫妇俩也很坏,但是他们的儿子,说起来你也许不信,竟比父母还要坏上几分。”
“所以他们死了你们很开心吗?”我写到。
老板尴尬的挠挠头,“这倒不是——我也是听说,毕竟那时候我还是个婴儿——但是他们真的很坏,莱卡的父亲因为欠了他们一笔钱还不上,就被打断了腿——”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喝了一口黑咖啡,继续讲了下去。
事情发生后,村民们关心的是凶手究竟是何许人——显然,三个看上去十分健康的人,是不可能在同一个晚上同时自然死亡的。那天夜里,这间酒馆生意格外兴隆,似乎是全村的人都跑来谈论这桩谋杀案了。
“那时候这间酒馆还是我爸爸在打理,”老板发出感叹声,“他去世后我继承了这里,已经十多年了。”
我点了点头,催促他继续说。
那一天,人们议论纷纷,里德尔家的厨娘戏剧性地来到他们中间,并对突然安静下来的酒馆顾客们说,一个名叫弗兰克.布莱斯的男人刚刚被逮捕了。弗兰克是里德尔家的园丁,他一个人住在里德尔府庭园上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里,从不和别人交流。
被抓后,弗兰克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是无辜的。他说,在里德尔一家死去的那天,他在宅子附近见到的惟一的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十多岁男孩,那男孩头发漆黑,脸色苍白。
“嗨,我从来没听说过那时候村子里有这么一号人,”老板啜饮了一口咖啡,感叹到,“为了脱罪,这老头儿还真是什么都编的出来——”
我的手指微微的颤抖起来。阿尔法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的警察从没见过比这更古怪的报告了。一组医生对尸体作了检查,得出的结论是:里德尔一家谁也没有遭到毒·药、利·器、手·枪的伤害,也不是被闷死或勒死的。他们就那么带着惊恐的表情,莫名其妙断了气。
“就好像死神突发兴致想要干掉他们似的,”阿尔法说,“真是未解之谜——抱歉,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个,没有吓到你吧?”
我摇了摇头,在纸上写起来,“现在那座屋子是谁的?弗兰克在哪里?”
阿尔法挠了挠鼻子,不确定的说,“没有证据证明里德尔一家是被谋杀的,所以警察只好把弗兰克放了出来,他现在住在村子最里面的那所红色屋子——最破的那个就是。至于房子,里德尔一家就葬在小汉格顿的教堂墓地里,他们的房子已经没人住了,就那么荒废了——当年可气派了,怪可惜的。”
我站起来,把几张纸币朝他推去,然后朝他点头致谢,示意他我要走了。
不顾身后传来的叫喊,我走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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