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传令兵高声宣布第三场,“比试步战”。
孟龙符扛着根粗木棒来到战场中央,高声喝道:“谁来一战。”
两场比试,看上去持平,明眼人皆知其实是巡江营胜了,看着昂然而立的孟龙符,威武有如天神,北府军为之一寂。
巡江营选魁夺金,刘裕见识过孟龙符的豪勇,环目四顾一时间居然找不出应战之人。
目光在孟怀玉身上稍做停顿,落在檀凭之身上,刘裕道:“檀兄,此战烦你上场,尽量游斗取胜。”
檀凭之应诺一声,正要举步上场,孟怀玉道:“檀兄且慢,这场还是让给愚吧。”
不等众人出声,孟怀玉拖着长枪朝场上走去。
刘裕眼中闪过一丝惭色,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自己当初答应孟怀玉不让他们兄弟相斗,食言了。
孟龙符见大哥上场,丢了手中木棒,抱拳躬身为礼。
孟怀玉来到弟弟面前,微笑道:“龙符,校场相斗无须多礼,让为兄看看你的功夫长进了多少。”
知弟莫若兄,上次在巡江营见过孟龙符力战朱龄石,孟怀玉发现弟弟的气力又大了,此次兄弟相争,自己怕是输多赢少。
孟龙符比孟怀玉小三岁,幼时随兄长习武,后来孟怀玉投军北府,孟龙符则在京口城中游侠,兄弟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感情未受影响,孟龙符对兄长很是敬重。
沉吟片刻,孟龙符躬身道:“龙符不敢与兄长交手,仆认输。”
拣起地上的木棒,不顾身后兄长的叫唤,孟龙符径直回了队列。
见到杨安玄,孟龙符歉声道:“杨将军,愚不能与兄长相斗,请将军责罚。”
杨安玄笑慰道:“兄友弟恭,胜负固然重要,兄弟情谊更为要紧,龙符做得对,无妨。”
孟龙符感激地再施一礼,站在杨安玄身后。
在校场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王恭也有些奇怪地问道:“巡江营将领为何虎头蛇尾,避而不战。”
孟怀玉是孙无终麾下将领,孙无终沉声道:“王公,北府军出战的是校尉孟怀玉,听闻其有个弟弟在巡江营,估计兄弟相遇,其弟退让。”
有人飞奔上台禀报缘由,果如孙无终所说。
王恭心中发堵,本想来场酣畅淋漓的全胜,在司马元显面前显示北府军的声威。哪料三场比试,马战勉强算胜,骑射输了一场,最后的步战靠这种方式赢了,当真胜之不武。
司马元显笑意盈盈,这趟还真来着了,看了场热闹。若是北府军被新立不过半年多的巡江营所胜,王恭有何颜面再凭北府军对朝政吆三喝四,即便北府军赢了,这滋味也不好受。
“倒是个孝悌之人。”司马元显别有用意地笑道。
传命兵挥舞旗帜,高声喊道:“第一场斗将,北府军胜。”
刘裕见麾下有些沉闷,笑道:“军中作战,个人武勇不及袍泽配合,列阵厮杀是北府所长,诸位兄弟,大破巡江营。”
“大破巡江营”,喊声高起,众人开始结阵。
北府军采用的是锥形阵。锥形阵,前锋如锥,尖锐迅速,两翼有力,扩大战果,用于进攻突破。
之所以用锥形阵,是刘裕对参战的部属很有信心,以自己、孟怀玉为锋,刘毅、檀凭之、竺谦之等人为翼,接战后能迅速地将巡江营将士撕成两半,轻易击溃。
巡江营,三组天地三才阵布置成型,刘裕仔细观看着巡江营布出的阵势,居然不识。
檀凭之熟知天下阵法,看到巡江营所布的奇怪阵势,讥道:“装神弄鬼,哗众取宠。”
刘裕却不敢小瞧杨安玄,沉声道:“诸位接阵后要留意那竹枝,尽量先削断竹秆,要不然被绑在竹梢的粉包扫中下场,可委实有些冤枉。”
刘毅愤声道:“巡江营的人就会搞点小聪明。”
刘裕正色地道:“不可大意。巡江营的人不弱于弱府军,方才斗将大家都看到了,若是轻敌恐怕真要输了。”
众人神色一凛,要是真输给巡江营,那北府军上至王刺史、下至普通士兵都颜面无存。
刘裕将孟怀玉等率队的将军叫到身边,匆匆商议了几个变阵之法,点将台上的鼓声相催,众人不敢耽搁,列阵以待。
作为锋锥,刘裕站在队列最前,正对着杨安玄。
杨安玄黑皮甲在阳光下分外醒目,手中换了根长枪。
孟龙符持长盾,另一名军汉执藤盾护在左右,两根枝枝丫丫的竹竿斜放,竹梢的前端和左右两侧都绑着粉包。
刘毅愤声道:“对阵比试不准用真刀,要不然几刀下去便能将竹枝砍断,巡江营分明是在作弊。”
台上司马元显看着巡江营中摆出的六根竹竿暗自发笑,真难为杨安玄想出这个鬼主意来,好戏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