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前,山中来了位访客,自称是朝庭使者,招揽孙滔为国效力。
中书省的文书,盖着鲜红的朱砂印章,让孙滔怦然心动.
访客便是王强,得了王绪的暗示,王强准备利用流民来对付南下的杨家军。
出大谷关稍加打听,便知盘龙山有千余流民。化名琅琊王氏王植,进山亮出文书后果然打动孙滔。
酒酣耳热之际,王强笑道:“愚奉会稽王、中书令之命招贤纳士,孙将军不忘故国、忠心可嘉,朝庭定然会重加封赏。”
孙滔关心的是朝庭会封他多大的官,给他多少粮饷,道:“王大人,不知朝庭能授孙某何职?每年给多少粮草?”
“方才孙将军看了任命文书,是空白的。王某出京时中书令交待,上可至五品鹰扬将军,下则是七八品的校尉,关键要看孙将军的诚意。”
孙滔会错了意,道:“请王大人多多帮忙,来人。”
几名侍女捧着托盘奉上,盘中放着黄金、珠宝玉器。
这些金块大小不一,珠宝样式不一、新旧不齐,王强心想多半是抢来的。
心中怦然,这些东西换成黄金至少在百两以上,都说人无横财不富,有了这些自己这趟就算没白走一趟。
挥挥手,王强假做不在意地道:“这些都是小事,出京时会稽王和中书令交待,有件事要劳烦孙将军去做。”
孙滔直起腰,慨然道:“能为会稽王、中书令效命,是孙某的福气,但请王大人吩咐。”
王强手按酒杯微笑不语,孙滔拂退左右。
“孙将军是个明白人,王某便直说,会稽王……”声音低沉几不可闻,听在孙滔耳中却不亚于声声惊雷,暗袭杨佺期南下的兵马,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盘龙山离洛阳不算远,孙滔听过杨佺期的威名,屡败前秦、后燕的兵马,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手下的乌合之众袭击杨家军,那不是去找死吗?
不等王强说完,孙滔连连摇头,拧眉苦脸道:“王大人,不是小人不听命,这……,实在是难办……”
王强冷下脸,沉声道:“孙将军莫非想违逆会稽王?”
孙滔连称不敢,腰塌了下来,手按案几低头不语。
心中暗悔,这世间没有白吃的馅饼,一张空白的任命文书想用手下儿郎的性命去填,这买卖不划算。
至于违逆会稽王,天高皇帝远,会稽王再厉害,手也伸不进盘龙山来。
王强又急又恼,这个孙滔胆小怯懦,恐难成事,只是时间紧迫只能倚仗他。
放柔语气,王强笑道:“孙将军勿要担心,杨佺期随行只二三百名族军,其他都是族中老弱妇幼,将军麾下千余人,轻易便能败之。”
孙滔不为所动,眼睛盯着酒杯出神。
“杨家在洛阳经营有年,随行财物足有十余车。”王强诱之以利,道:“事成之后,孙将军便是许昌太守、鹰扬将军。”
孙滔抬起头,目光闪烁不定,有些意动。
王强拿起麈尾(1)轻甩了两下,意态闲适地道:“朝庭有意北伐,说不定孙将军又是一个祖车骑(2)”
孙滔心中“嗤”了声,自己可不想做祖逖,祖约差不多,不给老子好处,空话想让自己出兵,做梦。
手按草席,坐直身子,孙滔讨价还价道:“多谢大人栽培,只是山中缺衣少粮,大人能否先给些辎重?”
得寸近尺,王强暗自冷笑,这厮如此贪心,索性画张饼给他。
“朝庭让愚出来招揽流民帅,军粮存放在襄阳,不过事成之后,朝庭每年可以供给将军饷米两万石。”
孙滔目光烁烁盯着王强道:“若能给五万石粟米,孙某肝脑涂地也要报答会稽王的厚恩。”
贪得无厌,王强心中恼怒,反正是空口许诺,饼不妨再画大些。假做沉吟片刻,王强轻笑道:“就依将军。”
“一言为定。”孙滔眉开眼笑地举杯道:“孙某谢过王大人。”
王强举杯浅酌了一口,淡淡地笑着,看着喜不自胜的孙滔,心中哂笑着。
孙滔谄笑道:“既然大人已经许了官职,那文书能否先给下官。”
“也罢,就先给将军,等成事之后王某再替孙将军填上官职。”王强从怀中取出文书递给孙滔。
看着孙滔珍而重之的收好,王强心中暗笑,一纸空文买命,许昌太守、鹰扬将军,五万石粟米,怕是有命想没命拿。
送走王强,孙滔的笑脸沉寂下来,抚着胡须沉吟思索。
孙涛送王强到住处后,回来问道:“大哥,那姓王的话可信不?”
“至多能信五分”,孙滔沉吟道:“三弟你派几个机灵的人前往洛阳打探一下,不能光听姓王的说,看看杨佺期到底带了多少人南下。”
孙涛点头答应,道:“大哥说的是,杨佺期是块硬骨头,咱们别没吃到肉反蹦了牙。”
孙滔眯起笑道:“谁说愚要啃骨头,姓王的不是许诺许昌太守、鹰扬将军吗,这块金招牌不拿出来用用岂不可惜。”
“发英雄帖,请万安山的余庆、狼帮的宇文齐,还有大岚口的胡彰前来狩猎,告诉他们杨家南下带了许多财宝辎重,愚不信他们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