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穿过了一条狭长的小巷子,走进了这个处在巷子最里面的小院,马上便听到了大哥王风从屋子里传出来的询问声:“是小进吗?”
“是我!”王进答着,回身把小院的铁门关上了。院子里面也只有十平方米的样子,倒是四四方方,靠着门边上他们兄弟搭了一个简易的只能防雨的棚子,里面堆了些柴和煤等杂物;紧挨着这个棚子的是一间厨房,里面砌了一个灶,放上一个小碗柜和一个煤炉子之后,最多只能容下两个人进出;院子正对着大门是两间青砖黑瓦的住屋,此时,左边的那一间亮着灯,那是大哥王风的住处;右边的一间是黑的,那是他的住所,自从王进从舅舅家出来,就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他考上了重庆大学。
亮灯的那间屋门打开来,因为此时还有蚊子,所以门外挂着个纱帘,他可以看到大哥成熟而刚毅的脸就映现在昏黄的灯光之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王风有些不解地问着:“我想你应该在下午就能回来的!”
“我在路上遇到点儿事!”王进答着,走进了哥哥的屋子里,这间屋子只有五六平米,靠着里面的的墙处放着一张挂着蚊帐的单人木床,在门口处放着个木头做的脸盆架,上面除了脸盆之处还搭着毛巾,架子的下面放着肥皂和香皂;脸盆架的边上放着一个樟木箱,这也是大哥唯一的家当。靠着窗户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底下有一个热水瓶,旁边还有两把椅子和两把长凳,只是此时那两把长凳上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桌子上面除了一盏台灯亮着之外,靠墙还立着几本书,此时正有一本书被翻开来摊在那里,想来在王进进门之前,王风是在看书的。
王风并没有问弟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先是关切地问着他吃了饭没有?当知道王进已经在学校里吃过之后,这才问起他去舅舅家所办的事怎么样了。
王进一五一十地把去舅舅家发生的事讲了出来,自然对舅妈无比得讨厌,但是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道:“舅舅已经知道芙蓉的事了,他没有反动芙蓉上女校,还给我了两张银票和妈妈小时候戴的手镯!”他说着,先把手镯拿出来递给大哥,又把剩下的一张银票拿出来,同时告诉着他:“本来是两张的,舅舅说表妹的花费由他出,只是在路上,我把一张给人了!”
王风先是拿起两个手镯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然后又接过这张银票看了看,不由得皱起眉头来,问道:“一千元,这么多钱你为什么要给人呢?”
王进只得将下午回来的时候,遇到中日空军空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并且把自己救了一外飞行员,送到青木关的事也说了。听着弟弟的话,王风不停地点着头,当听到王进说自己担心那个飞行员的治疗钱不够,所以将一张银票给了那个协助他医生之时,不由得连连摇着头,有些责怪地道:“你呀,做事总是这么草率!你知道那个医生会不会私吞这笔钱呢?我告诉你,医治你救的那个飞行员根本就不用担心费用的,他是国家军人,自然会有国家为他治疗,你那一千元真得就是打水漂了!”
王进愣了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好像是看到了弟弟的不安,想一想还是不要让他睡不着觉了,当下王风走到了王进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地道:“不过小进,你今天的表现真得很不错,能够救下我们的一名飞行员,就是在我们的抗日事业保存有生的力量!我都为你自豪!”他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对着他道:“好了,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或许是我多心了,哪天你再去找那个医生看看就知道了!今天已经不早了,还是洗洗睡吧!”
王进点了一下头,转身要走出门去,可是到了门口,又象是想到了什么,回身来对着大哥道:“哥,我一直有个梦想!”
“是什么?”王风随口问着。
“我也想当飞行员,开着战斗机去打鬼子,给爸妈报仇!”王进斩钉截铁地道。
王风愣了一下,马上又走过来,摸了一下他的头,对着他笑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其他的不要去想!”
“可是,国家至此、民众至此,中国哪里又能够放得下一张平静的课桌了呢?”王进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王风沉默了一下,还是道:“小进,战争总会结束的,现在虽然是军人为国而战的时候,但是如果中国人都去当了兵,那么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又拿什么来建设我们的祖国呢?”
王进呆了一下,怔怔地望着大哥慈爱地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王风笑了笑,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道:“好了,带着你的梦去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或许会有一个更好的心情呢!”
王进只得点着头,转身出了门去。
看着弟弟失望离去的身影,王风何尝不觉得心酸呢?听弟弟的叙述,显然中国的战机被鬼子的战机击落得甚多,敌人能够以少胜多,虽然大部分是战机的性能上有压倒的优势,但是中国空军在数量如此占优的情况之下,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看这一场空战的情形,分明是被人设计好了似的,不能不令他感到万分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