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个穿着天蚕丝长袍的男人回到了中军帐。
赵构面无表情,坐回椅子里喝了一口茶,才冷冰冰地问道:“是谁家的孩子?我国军律,不满十八岁不得招募。”
岳飞心里一沉,不敢再瞒,只得禀道:“是臣的儿子,臣教子不严,请陛下责罚。”
赵构和秦桧闻言都吃了一惊,赵构愣愣地瞧了岳飞半天,才重复了一句:“居然是你的儿子!”停了一会儿,他忽然问:“岳爱卿,你下令打的?”
“是。”
“谁出的好主意?”赵构环视了一下室内。
岳飞一怔,还没回答,韩世忠心中一慌,出列道:“是……臣。”
赵构不说话,默默地一口一口抿着茶。屋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良久,他轻轻一笑:“岳将军,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朕是不是该下令打你?”
啊?屋里的人都吃惊地抬起头来,不过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句,赵构又接着说:“臣不教,君之过,那朕是不是也该挨打?”
众皆面面相觑,无人敢接话。
赵构转头看着秦桧:“会之,你说说,如果是你,将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秦桧迅速在脑海里盘算着,官家的表情,并非怒火,但他心里究竟想什么,他猜不透。
他沉吟了一下:“陛下,偷御马肯定不对,但是,如果是臣,会多问一句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偷御马呢?”
他的声音渐渐明朗起来:“如果他是为了自己享乐,臣一定不轻饶。可显然不是啊,他是岳家军的战士,他要这匹马是为了替国家去战斗,所以不仅不应该责罚,还应该嘉奖啊!”
呵呵呵,赵构低笑起来,指指岳飞和韩世忠,“听见没有,这屋里头,就秦会之一个明白人啊!”
他脸色旋即一变,厉声斥道:“不就是一匹马吗?多大点儿事?为了一匹马,把孩子打成这样,亏你们活了几十岁年纪,都白活了!”
岳飞和韩世忠愣在了当场,这剧情翻转的是不是太快了?
“岳云对吧?御马既然选择跟着他,那就归他好了。不过,你们不要告诉他那是朕的马,免得吓着孩子。他喜欢马,朕不妨再多送一些。”赵构淡淡道,“传朕的旨意,池州的御马场关了,所有的马都送给神武军。会之说的很对,为什么不让这些马为国家做贡献呢?”
大家不止发愣,几乎要石化了。赵构临走时,目视岳飞,“等岳云伤好了,别忘了让他到京城来向朕谢恩。”
岳云挨了一顿打,换来岳家军几千匹战马,这戏剧般的故事终于落下帷幕。
两军中一时津津乐道,传为谈资。不过,皇帝吩咐了,不准走漏内情,所以等岳云醒过来,谁都不敢告诉他那是御马,众口一词说是杭州富商赵老爷家的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