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先生是为长歌来的?”江雪表情笃定的看着房玄龄。
长歌行刺被抓,不止是她阿耶舔犊情深舍不得,像是房玄龄作为长歌的老师,也舍不得这个弟子。只是如今阿耶已经是太子,这长歌行刺,乃是大罪,不少人都盯着,尤其是一直立志于斩草除根的杜公杜如晦。
她阿耶也不好明着徇私,那就只能暗地里操作。
但既然是暗箱操作的话不管是阿耶还是房玄龄,亦或者其他人,都不适合,而作为和长歌曾经关系亲厚的小姐妹,江雪便是最佳人选。
“是想我过去动之以情的劝说长歌,长歌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们自□□好,便是之间有深仇大恨,依照她的性情,也不会忍心伤我。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罢了,真正想我做得是在谈话的不经意间流露出哪个地方守备薄弱?哪个地方有机可乘?长歌的武艺不错,只要消息够准确,她就可以顺利的逃出去。”江雪淡淡的接口说道。
不得不说,阿耶对长歌确实是一片拳拳之心。
“房先生,我说的可对?”江雪微微的敛下眉眼,开口说道。
房玄龄听着江雪的话,几乎是把他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而且是一般无二,他是有点目瞪口呆,不过他到底不是寻常人,很快也就回神过来,看向江雪的目光甚至还带了些赞叹。老实说,在今天之前他对太子的这个女儿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是个体弱多病的,其他就没什么印象了。
甚至在来之前他是有点担心,永安郡主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毕竟一个不好,连累的就是长歌的性命。
但今日今时,房玄龄觉得,大概他们所有人都看走眼了。永安郡主体弱多病是真的,但聪慧程度并不亚于永宁郡主,不过先前不显,大概是因为对方的性情真的太文静了。
摸了摸胡须开口道:“郡主聪慧,正是如此。”
“……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呢?”江雪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一改刚才的慢条斯理,带着一丝冷意。
“郡主?”
江雪面色不改的又开口说:“长歌她是李建成的女儿,感情归感情,但也改变不了她是敌对之女。正如同杜公所言,长歌天资聪慧,自幼又受到诸位的教导,比肩皇子,她也争气,文才武略皆精,若是放了她,难免有放虎归山的隐患,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是认同杜公所言。”
房玄龄听着江雪这番话,再抬头看她的眉眼,没有一丝不忍或不舍,顿时愕然了。
他是有点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从永安郡主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和永宁郡主可是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在来之前他本以为只要他一开口,郡主就会点头答应下来。
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场景。
一时半刻,
房玄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毕竟理智上来说,郡主说得一点都不错。
“好了,房先生何必露出如此神情。”江雪看着似乎有点被吓到的房玄龄,脸上露出笑意,如春花灿烂,仿佛她刚才的冷意都是假的一般,“长歌那边我会去的,也会办理妥当,房先生若是其他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了。”
“臣,告退。”
房玄龄一直到走出江雪的院子,深呼一口气,没觉得轻松,反倒是如同今天的天气一般,阴沉沉的,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
是夜,
戌时末,江雪撑着油纸伞走在去关押李长歌厢房的路上,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走到门口不出意外,
被侍卫给拦住了。
“属下见过永安郡主。”侍卫自然认得江雪,开口行礼说道。
江雪直接开口:“本郡主要进去见一见永宁郡主,给她送些吃食。”不等侍卫开口说话,便又接着说,“……不用拿杜公压我,这里是秦王府,不是杜府,你们要认清,这里是哪里?谁又才是你们的主子。”
她这话说得极重。
惊的两个侍卫立刻跪下来,“属下不敢。”
“既是不敢,就守好你们的本分。”江雪说着便从小丫头的手里拎过食盒,往前走去。
两个侍卫相互对看了一眼,到底也没敢拦。
江雪顺利的走了进厢房,见到了坐在桌边的李长歌,一身男装,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那把蹴鞠大赛赢回来的匕首。
“长歌。”江雪走过去,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淡淡的开口说道。
李长歌只是冷冷的盯着江雪,并没有说话,不过拿着匕首的手,却已经不自觉的戒备起来。
对此,
江雪也没在意。
过了好一会儿,李长歌似乎忍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冷声道:“你来做什么?谁让你过来的?”
“你心里已然有谱儿,何必又多此一问呢?”江雪回答说道。李长歌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对她的来意想必已经有了些猜测,只是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因而,宁愿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