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倒霉的家伙很显然已经没得救了,炮弹皮从背后打入了他体腔,尽管看不到什么狰狞的伤口,但致命的弹片却在体内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内出血。“没救了!”捂着伤者颈动脉,微微感触了下脉跳的医护兵摇了摇头,对前来帮忙的皮埃尔中士说道。
“……看在上帝的份上,救救我吧!”一个左腿被整条切断的士兵痛苦不堪的在泥污中打着滚。鲜血不断的从断截处汨汨而出,将四下里的污水烂泥染得一片淌红。
“该死的,他会死的!”医护兵顾不得浑身都被那雨水给浇透,抢忙的上去在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处,从白森森的断骨之间找寻那断裂的股动脉。如果不能迅速的止血,要不了多久,这个倒霉的家伙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而一旁的让-皮埃尔中士早已经是面无人色,雨水将中士的浑身上下都浇淋得湿透了,颤抖着的中士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浑身被淋湿了的原因呢,还是恐惧的原因。他只知道自己的双手一直在哆嗦着,而两股也在极不自然的颤抖着,战栗着。也许这深秋的雨水带来的寒意吧!
成排的炮弹从头顶上飞掠而过,带着刺耳而过的尖啸在雨幕之中破开一道又一道的轨痕,继而又在远处的‘越人阵’阵线上炸开一团又一团的火球。就连夜空也被那冲天而起的火光给映射得分外通红。仿佛整个天地之间都是那灼眼刺目的火光一样。
雨林中的装甲部队依然静静蛰伏着,攻击的号角已经吹响,地动山摇的炮火之中,便随着的是那冲锋前的惊鼓。天与地已然在这鼓号之中发出阵阵崩裂样的震颤。包括萧扬和岳海波在内的所有中国士兵都被这难以忘怀的特殊雨夜给吸引。他们没有人不为这壮观之景而震撼。
由于空军和陆航受到天气的影响,而无法投入作战,中国军队在考虑进攻部队的火力掩护方面,选择了自己最为拿手的炮兵压制性掩护。炮兵毕竟不同于空军、陆航这些飞行单位,受到天气原因的影响较小,不会存在有太多的问题。只要部队的协同方面不出问题,这种大规模、高强度的炮火掩护,对于中国军队来说,便实在是个小儿科了。
而在协同方面,中国陆军也是世界各国军队里出了名的‘不要命’,踩着炸点往上冲的事情,在中国陆军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装甲部队、甚至是步兵散兵都能够借托着炮火的掩护,利用弹坑、梯次跃进,向前突击。往往对手还没有能够从炮击的震撼中醒过神来,跟着炮火冲上来的中国士兵便已经杀到了自己跟前。这样的事情曾经一度让观摩中国陆军部队演习的各国驻华武官和媒体记者愕然不已,因为在他们眼里,这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的‘玩命’了。
可是这一次,8号公路防线当面的中国军队并没有直接选择这样去做,而是一开始便不断以极其猛烈的炮火反复耕耘着‘越人阵’武装的防御阵地,用不断砸落的炮弹来开辟出平坦的通途。而这样高强度的炮火轰击带给‘越人阵’的却是如同噩梦一样的经历。
回想起那个雨夜,许多幸存下来的‘越人阵’老兵都依然是心有余悸。那无数的炮弹呼啸而下,轰然炸起的火光几乎让夜空都变成昏黄一片的颜色。到处都仿佛在纷飞着致命的钢铁与热焰。这一夜,在怖人的烟火之中,没有人不在为自己能否活下来而担心不已。
炮击依然在继续,近卫集团军直属炮兵旅的A-100型300毫米10联装自行火箭炮、WS-1B型320毫米8联装自行火箭炮不断将泼雨样的火箭弹洒落下来,而第85机动步兵师-炮兵营的SH1型155毫米52倍口径车载式加榴炮武器系统则接连用155毫米杀爆弹清扫着‘越人阵’武装苦心架构起的防线。埋设的雷场在这冲天烈焰之中不断的发生着剧烈的爆炸,仿佛是嫌那点燃雨夜的天幕不够火热一样。到处都在喷涌着灼热与死亡。
西贡-新山一空军基地,‘法军越南派遣部队司令部’,尽管叫急的电文如同雪片样的纷纷而来,可是贡德比诺上校至少是可以长舒一口气了。不管怎么样,开始了总归是好事,总比这样让人提心吊胆的要好些。看来情报的证实是准确的,起码这样可以直接证明,岘港方向的所谓两栖舰队只是一招虚棋罢了。对此贡德比诺上校不由得为自己作出了正确的判断而庆幸。现在,只要竭力的稳住8号公路防线便可以了。
在炮火爆炸的一声又一声巨响中,防守在8号公路防线上的所有‘越人阵’武装的师、团以及‘法军特遣作战群’的各支部队都接到来自西贡的同样一份电文:
“死守,以不惜一切代价之精神来坚守住8号公路防线”
雨依然滂沱而下着,萧扬坐在自己的指挥位置上,不断的抬腕看着表。炮击依然在继续,划破天幕的炮弹依然是如同蝗虫样的炸窝飞出,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天而降,将整条战线炸得火光四起。和整个战线上的所有中国士兵一样,萧扬也在静静等待着,等待着那攻击发起的信号。等待着那铁甲洪流冲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