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涅是个结实的青年,一身有光泽的古铜色皮肤。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阿涅的相貌和先前见着的几个山民有相似之处:格外鲜明的双眼皮,上扬的眼角,还有憨厚的鼻头与嘴唇。
走过狭长的山谷,山后并不是四人预想的豁然开朗。
两山排闼,向远方延伸去,有屋舍藏于青翠树冠之下。
所有部族都是伴水而生,这个叫乌达的部落也不例外。只是,潺潺的流水看不见去处,似乎在前方转入了地下,让这个村落更为安全。
“你们就暂时先住在我家吧。”领路阿涅回头道,“我是一个人住。”
四人由怀安代为行礼致谢。“多谢,多有叨扰。请问可有什么我等能略尽绵薄之力的事?”
“怀安,说简单点。”怀思怕阿涅听不懂。
“你家有什么活能让我们几个帮忙干吗?”
“种地。”
“……”
[你们会种地吗?]
[怎么可能会嘛。]怀安你为什么会问三个封建地主阶级这种白痴问题。
[也是,就我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怀安问的,怀安去吧。]
[怀沁你闭嘴!]
走过弯弯曲折的羊肠小道,通过竹制的门楼,便算是进了寨子。
寨中屋舍最密处或许还在前方,村口只有一户。
阿涅指道:“我家就在这前面。”
花木成畦。
北方已是深秋,而此地的人还做短褐打扮。阿涅家叫不出名字的各色山花在秋日下烂漫,比圈养在花盆中的花儿生动了不少。
“这些都是你从山上移栽来的吗?”怀安一见着花便心生欢喜。师门里属于怀安的小院子,早些年也被师姐们塞满了珍稀花卉。
“真好看。”
阿涅从堂屋搬出长凳来请客人歇脚,也端来了茶水。
待几人开始闲话家常后,“你。”阿涅指向怀安,“跟我去下地。”
“啊?”怀安错愕,站起身来挽袖子。
“哈哈哈哈哈……”怀沁还没笑完,和怀思也被点到。“你们,打扫鸡圈。”
“你,砍柴。”
“哈哈哈哈哈!”怀安脸上的阴云瞬间消散,“一个都别想跑!”
“公平。”阿涅朴实。
“太公平了!”怀安拍手称快。
“你穿的衣服,不是干活的。”
也是,舒展飘逸的道袍,留在家里扫地还能起扫帚的作用,下地可就真不行了。
换上阿涅的短打和草鞋,怀安从内室走出时,出露的小腿和手臂白得晃眼。
“怀安你居然也有肌肉!”怀沁啧啧称奇,伸手戳上时,怀安还故意绷紧肌肉。
“怎么样?”怀安幼稚的虚荣心。
“还行吧。”虽然讶异怀安一张高度契合白瘦审美和医修刻板印象脸之下,竟有画风孑然不同的身材。不过不能让怀安得意到尾巴翘上天。
“什么叫还行?明明是非常好!”虽然比起师兄是要差了些,不过师兄是师兄啊,没事还故意去思返崖下手动拎水,故意把衣袖晚挽起来,故意挑女生多的时候从师门中穿行而过。
“怀思你可以摸我的,比怀安的好!真的!”求偶季节的公孔雀,不允许别人比自己花。怀谟大有也要露出胳臂砸场子之势。
“……”
“……”
卷起来卷起来!怀沁在心中呼喊。最好是把什么胸肌腹肌……
“别瞎想了,干活了!”
刚走出篱笆,怀安佯称有东西忘了拿,回房将怀谟的佩剑归还,再把匕首绑回胫上。
刚收过水稻的田里,还有一茬茬扎人的把儿。山中土地少,四时耕作不歇。
“请问,是要将这片地翻一遍吗?”
“嗯。” 阿涅将锄头放得远远,“用你的法术,先把这些枯的烧了。”
“好嘞!”
怀沁与怀思早早清洁好了阿涅家,捧着茶杯坐在花间,看远处的田间有青烟腾起。
“怀安下地干活儿,想想就好好笑哈哈哈哈……”
“怀谟砍柴也好笑!”
怀沁笑得前仰后合,无意瞥得花中似乎还有别的生灵,盘绕在枝条上。
“别杀。”怀思提醒道。“这个阿涅,我觉得很不寻常。”
“你是怀疑他就是山神吗?”
“有这种感觉。”
“你说。”两人正襟危坐,分析道。
“离群索居、脚程不逊于我们。”怀思先抛出两个论据。
“这些花也很有灵气。”怀沁也指出最让人起疑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