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刘家……灰蛇……”</p>
“散儿……”</p>
张家老太爷眼睁睁看着撞在殿堂穹顶后坠落下来，在桌桉上滚动着的张散头颅，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他，透着不知所措的惊恐和绝望，就像是两把无限锋利的刃，插入了他的心脏。</p>
人生大恨！</p>
“啊！”</p>
他怒吼出声，法力激荡，威压横扫，震撼人心。</p>
张家的老太爷，人虽老迈，可实力不弱，修为很惊人。</p>
但是这年头，修真百艺各绽风华，各有所长，哪里是单纯的法力修为就能够衡量一切的呢？</p>
哪怕是世间顶尖一流的高手，也谈不上纵横无敌。一旦被有心人针对，各种诡异的手段使出，足以实现以弱胜强！</p>
传说中，有一门诡异至极的手段，叫作“钉头七箭书”。</p>
哪怕是大罗神仙，被此咒中，也要饮恨而亡。</p>
那发动者，甚至都未必需要多高的修为！</p>
修行之玄妙，在此体现的淋漓尽致。</p>
也因此，强弱不是绝对，正体现了天道轮转的奥妙，并非绝对的强者恒强，总有制约，总有束缚。</p>
即使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也不能碾压所有，一样有克制，在天道的循环中，构建一个万族共生、欣欣向荣的世界。</p>
就如此刻。</p>
哪怕张家的底蕴惊人，张家老太爷更在张散的身旁，修为高深莫测……但，张散说死就死了，一点预兆都没有。</p>
事实上，当张散跟任穹接触过，被其用那张符箓采集到了自身的气息后，他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被编织死亡的命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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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为了让他死不瞑目，还特意选择了这一日，这一夜，让他在众目睽睽、在人生巅峰的时刻死去！</p>
杀了这个欺世盗名之人，诛了无恶不作张家的心。</p>
效果拔群。</p>
喜宴变丧宴，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家老太爷的双眸顿时变得血红一片。</p>
他看着自家的麒麟儿，这一刻浑身上下若被千刀万剐，施加了酷刑，那上面剑痕刺眼，剑意森寒，刺痛着他的眼，他的心。</p>
他能视别人的性命若尘埃，发展壮大张家的过程中各种不择手段，不知道多少百姓黎庶因他家破人亡。</p>
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族人的死，还死的这样凄惨！</p>
他脑海中的弦，在这一刻崩断了。</p>
纵然是一个有枭雄心性的人物，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冷血无情的。</p>
毕竟尚有过枭雄，因为家人惨死，悍然下达了“屠城”的命令。</p>
“很好……非常好……”</p>
张家老太爷的眼角流出了血泪，刻骨的仇恨，森森的恶意，从他的身上溢出。</p>
他抱起张散死不瞑目的头颅，小心的安放在其尸身上，妄图求个全尸。</p>
然而，那尸身已经支撑不住了。</p>
当头颅放下后——</p>
“卡察！”</p>
连绵不断的破碎声响起，在张家老太爷的目光下，张散的尸身寸寸断裂，一道又一道尖锐锋利的剑气剑意四散切割，破碎方圆丈许之内的一切事物！</p>
“骨碌碌！”</p>
张散人头落地，在地毯上滚动。</p>
张家老太爷彻底沉默了。</p>
剑气斩在他的身上，伤不了他丝毫，就被一层又一层的宝光挡住，那是自动激发的防护型法宝。</p>
但是，没有伤身，却是伤心。</p>
这一刻，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在乎了。</p>
在露出一个略显得崩坏的表情后，他抬起了手，一种波动震出，席卷过整个张家的殿堂。</p>
顿时！</p>
“轰！”</p>
整个张家大震动！</p>
大地在开裂，灵脉在躁动，有一个又一个棺椁形状的事物从地下升起，而后有“人”揭棺而起！</p>
在场的宾客大惊。</p>
他们看到了什么？</p>
那是一具又一具的傀儡，呈人形，上面刻画满了符箓的纹路，散发着一种阴寒的波动。</p>
黑色的铁甲罩身，手执长矛，在眼睛的地方，则是两个窟窿，透着赤红的光芒，浓郁暗沉的像是鲜血一般。</p>
魂魄的波动不时逸散，带着煞气，像是身经百战而不死的兵魂，被注入到了这些傀儡中。</p>
“人傀儡？！”</p>
有识货的宾客惊呼出声，但很快就闭嘴了，将声音压了下去。</p>
因为，这是不适合见光、上不得台面的事物。</p>
当然，私底下也难免会有议论，关于这种特殊的战争利器。</p>
“竟然是人傀儡……”</p>
有人低语，“张家这是发疯了啊……”</p>
“什么是人傀儡？”也有人不解。</p>
“人傀儡，顾名思义，是人，也是傀儡……”先前的那一个博学的老人为提问者低声解释，“我们都知道，做人，是有极限的。”</p>
“三魂七魄，讲究的是掌控，三魂统御七魄……诚然，人体有大潜力，平日我们所发挥出来的，不过是这潜力的十之二三，剩下都被封印了。”</p>
“因为，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于是自我设限……当三魂不能完美统御七魄的时候，这限制就不得解除。”</p>
“当然，筑基后就好了。”</p>
“三魂掌控了七魄，一切限制从此之后由心掌握，一举一动，都可以尽全力而为……”</p>
“所以，筑基与否，才会那么重要，成功了就被称为真人。”</p>
“真正的人！”</p>
“在此之前，众生都是要靠天地来支配，是保护，也是限制……在此之后，我命由我不由天！”</p>
那老人感叹，“当然，我命由我不由天，不代表就能胡乱而为。”</p>
“人体有极限，这是不争的事实，打破极限，你就要付出代价。”</p>
“而且，无论怎么说，除非那些罕见的天赋异禀之人，绝大多数修行者，他们的身体都比不过金铁宝材，远不如其坚固锋利。”</p>
“不过，古来修士，才情优秀者众多。”</p>
“他们想着，既然做人有那么多的限制……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做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