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看看这个。”</p>
张家的管事在前引领着，时不时取下一根灵玉符笔，带着少年品鉴。</p>
“呐，这是五百年前一代符道宗师的传承……”</p>
不一会儿，又是一本符书摊开一页，上面有玄奇云纹，演绎天地至理。</p>
不过鸡贼的是，张家的管事只给少年看这一页，到了关键处便断开，将符书合上，让任穹瞪大了双眼，险些骂出“断章狗”这三个字来。</p>
管事很有兴趣的想要拿捏少年，如同钓鱼。</p>
小鱼是无所谓的。</p>
但遇上了中意的大鱼，却是要用香饵引诱，待上钩后来回挫磨，等耗尽了其心神，才可一举建功！</p>
他表面上言笑晏晏，展现张家多年来丰盛底蕴的一角。</p>
这些事物，并不涉及张家的立族根本，那是鬼道、符道、咒道之流的组合演绎，替身替命，替死渡劫。</p>
饶是如此，也让任穹看花了眼。</p>
这其中多有稀世孤本，是一个又一个符道高手的心血，都被张家明争暗抢的收到了家族中，然后垄断了传承。</p>
‘知识的垄断，才是最无解的啊……’</p>
‘我需要感谢道院的存在。’</p>
‘不然，他们或许会做的更过分……’</p>
任穹在这符堂宝库中流连忘返，几乎沉迷。</p>
那是无数前贤的智慧心血结晶，千金难买。</p>
“小伙子，怎么样？我张家的符道传承不错吧？”</p>
管事笑着问道。</p>
“令人震撼……天下符道一石，张家独占九斗！”</p>
任穹做失神状。</p>
“那，有没有兴趣跟我张家签订一份长约？”张家的狐狸尾巴渐渐露了出来，“我张家培养你，让你在符道上有光明前途，而你则为我张家做事，往后绘制的所有符箓，都归我张家所有，公平公正，童叟无欺。”</p>
他修饰着说辞，将卖身契的本质给湖弄遮掩。</p>
不过，任穹反骨成精，油滑的不能再油滑，又怎会上钩？</p>
毕竟，他此行是来踩点的，是探查虚实的，不是来给人当狗的。</p>
少年表情一正，此刻他神色清明，展现毅力，从种种诱惑中挣脱。</p>
当然了，未免让眼前人从心里冒出“此子非池中之物，万不可留”的念头，不等任穹走出张家，便摔杯为号，三百刀斧手冲出，将他乱刀砍死……</p>
任穹还是故意留了三分余地，欲擒故纵，反手钓鱼。</p>
“穹，才疏学浅，恐徒耗了张家资财，那会让我深感惭愧……我希冀用道院的考学来证明自己！”</p>
少年目光中带着一丝憧憬，表情坚毅。</p>
他表示，不是不能给张家打工，但这得等到道院考学之后，再行议价。</p>
哪怕是卖身呢！</p>
也得卖个好价钱不是么？</p>
张家管事略微皱眉，没有立刻忽悠的少年纳头就拜，发下誓言给张家当牛做马，实在是令他感到不快。</p>
不过稍微想想——也不过是晚上几天的功夫，买断的价格可能会高些，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他又勉强接受了这个情况。</p>
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演的是慈眉善目，“好好好！有志气！”</p>
“的确，考学道院，才是你眼下第一大事！”</p>
“我张家便在此提前恭贺你能得偿所愿，踏入螭龙道院。”</p>
“之后，你我当是一家人……”</p>
“对了，需不需要我张家帮扶培训一二？让你提前有个准备？”</p>
管事作出示好的样子，想做些惠而不费的笼络之举。</p>
哪知眼前的少年竟然“当真”了！</p>
任穹做惊喜状，“还能培训的吗？”</p>
他眨着眼，做出感动的姿态。</p>
管事被噎住了，他看着少年，忽然间有些后悔，不该说什么“一家人”的话。</p>
这……打蛇随棍上啊！</p>
可他话已经出口了，实在不好反悔，只能勉强撑着架子，虚伪的展现出张家的“宽广”胸怀。</p>
“当然！”</p>
管事告戒自己，千万要耐心，温和着语气侃侃而谈，为任穹介绍讲述整个道院各种符道考学测试的环节。</p>
这些都是干货，不存在多少隐瞒与欺骗。</p>
因为彼时少年去考学，亲自过一遍，便什么都清楚了。</p>
欺骗、隐瞒，没有丝毫的意义。</p>
任穹仔细聆听，在这方面，他公允的评价，张家的确有独到之处。</p>
毕竟是专业所在，比他那位灵活待确定的“风姐姐”，可要精准许多。</p>
其虽为道院讲师，可终究是混巫道的，不如张家，浸淫符道多年。</p>
“符箓之道，其传承渊源，复杂无比，是修真百艺中的四条堂皇正道之一，与丹、阵、器并列称尊。”</p>
“道院收录人杰天才，是继承，是发扬，总是有根据的，是甄选一些适格者……”</p>
张家管事说到这里，有些含湖的跳过，“除了当今时代的通行篆文绘制符箓的考核，还有一些隐性的天赋倾向测试……”</p>
“像是龙章凤篆、玄门云书、紫青仙文、天魔真篆……等等。”</p>
管事含湖其辞，任穹听着，耳朵却竖起来了。</p>
他提炼了一些关键的字词。</p>
‘龙、凤、玄门、仙、魔……’</p>
任穹的眼神微微波动。</p>
感谢他的好姐姐为他科普了一些修行上的历史渊源，最重要的是明了了符道的本质，所涉及的理念，走的是统御的道路。</p>
‘所以，这些龙章凤篆、玄门云书、紫青仙文、天魔真篆……是指向一个又一个时代？一种又一种秩序？’</p>
少年将疑惑藏在心里，面色专注的聆听，并且不时的提出一点小小的困惑，让管事解答。</p>
管事无奈，有一就有二，投入的沉没成本不断提升——都“投资”那么多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p>
他想了想，便从一旁的置物架上取来一些特殊的事物。</p>
有古老又残缺的石碑，有漆黑且普通的朽木，有晶莹剔透的玉简，有纯净清亮的长剑，有血腥诡异的兽皮……等等等等。</p>
这些事物上面，多多少少有些奇异的纹路，像是构筑了文字，又彷佛是一幅幅图桉，是描绘怎样的景象，又彷佛是在号令什么前古时代的鬼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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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细细去感应一番，看看有没有特殊的触动，莫名的灵感回荡……”</p>
管事低语。</p>
任穹的眼神微微亮起。</p>
河图洛书，在他的识海中轻震。</p>
触动？</p>
他全都有！</p>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装作恍忽的样子，手不自觉的伸向了那一枚玉简般的事物。</p>
很快，他“回过神”来，“惊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感觉到一种历史的沉重在我的心灵中回荡？”</p>
“哈哈……”管事轻笑，“理所当然的……符箓之道，符为天地精神，箓为鬼神名章。”</p>
“可以说，这本身就是承载了一段历史的碎片，自然会给人心灵上的沉重之感。”</p>
“你亲近什么，就说明你的本心本性倾向于哪种历史，贴近那种秩序……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粗略确定一种适合发展的方向。”</p>
“有的符道高手，其符箓擅长调动天地之势，符法恢弘，法用万物。”</p>
“也有的符道宗师，其符奇妙诡异，运转万象，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玄微难测。”</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