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哥哥,你怎么了?”
黄蓉看到郭默神色有些异常,急忙问道。
驼队的众人,也已经到了“龙门客栈”前,纷纷扯去头巾,有的人还在咳个不停,显然是刚才被风沙给呛到了。
正在这时,从“龙门客栈”里边,却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跑出来,神色慌乱。
“哎,客官们,你们不能这样走了啊,都还没给结账呢。”
两个店伙计追了出来,嘴里还都都囔囔的,却没真地上前去要账。
“我说小五、小六,你们俩还真是死要钱啊?没看到里边都打起来了,咱们还不得赶快闪出来啊?”
“再说了,方圆几百里,就这有一块绿洲,也就你们一家客栈,天马上要黑了,指定都在这里住店的,你至于害怕大伙跑了吗?”
店伙计就都囔了一句,倒是有几个客官忍不住了,一顿地埋怨。
这些都是常年跑这条线的老客,自然也不会赖这顿饭钱,真是不敢在屋里待着了。
“王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郭默驼队领队的李老哥,看到正发牢骚那人,竟然还是熟人,也赶忙上前去询问道。
“是老李头啊,你今天也过来了?先在外边等一会儿吧,里边正在干架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帮人出门求财,向来讲究的是人财平安,真有危难的时候,谁都会舍财不舍命的。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真的是命都没了,就一切都没了。
郭默见他们没进去了,自己也不好特立独行,就跟着大伙在外边等着。
可是,整整一盏茶功夫过去了,屋里似乎没什么动静。
这像是有人在打架吗?
“我说王掌柜,你不是在胡咧咧吧?还是猫尿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老半天了,还这么安静,这是有人在打架吗?”
姓王的掌柜的,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但是,他的确亲眼看到屋里那两人开始动手了,自己才匆忙跑出来的。
“哎幼,是李大哥啊,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最近是不是有了新的财路,就把小妹这里给忘了啊?”
正在这时,从“龙门客栈”里,又走出一人。
那是一个女人,三十来岁,一身红色的衣裤,手里摇着一把团扇,走起路来风情万种的。
嗓音高亮,说话却甜甜腻腻的,连看人的眼神似乎都能勾人心魄。
“哈哈——看金老板这话说的,多让人寒心啊!我李通达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金老板你啊。”
见到此人,一脸老实巴交的李领队,似乎也开了窍,笑脸相迎,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提高了八度。
这位被称作金老板的女子,迅速打量了一番众人。
李通达的驼队不大,算上郭默和黄蓉,无非才二十来人。
除了李通达和郭默、黄蓉之外,有六名随队的伙计,负责照顾骆驼和日常的看护。
其他那些人,一般上都是货物的主家,或者也有像郭默这样,找个驼队作伴的行旅之人。
金老板一眼,就看到了李通达身旁的郭默和黄蓉,没办法谁让这二人形象如此出众呢。
“哎幼,我说李大哥啊,今天您怎么给妹妹带来了两位神仙般的人物啊?也不给妹妹介绍介绍,好让我这整天待在小地方的人,也开开眼界。”
金老板一边说着,摇着团扇,扭着细腰就走了过来,将郭默和黄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那火辣辣的眼神,仿佛要将两人给融化了,让人感觉极不自在。
黄蓉眉头就是一皱,在这里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人?
难道这个“龙门客栈”,是一个不干净的场所?
黄蓉的反应,落在了李通达眼里。
一路走了五六天,对郭默和黄蓉两口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这二位不是好惹的主,都是身负武功之人。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这样的江湖人,能不招惹尽量不要去招惹,搞不好都是亡命之徒。
金老板这样的“热情”,让黄蓉露出了反感的样子,李通达也担心发生不愉快,急忙出来打圆场道。
“哈哈,金老板啊,这二位是搭我驼队到兴庆府去的贵客,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像咱这些挣辛苦钱的劳碌命。”
一边说着,一边还冲着金老板使眼色。
那意思像在说:“我的姐姐啊,您就别乱抛媚眼了,没看到人家媳妇儿跟着的吗?”
金老板那是什么人?
从小就跟着老爹在这里开的“龙门客栈”,据说她爷爷那辈,就有这家店了,一直传到她的手里。
迎来送往的,什么人没有见过,眼睫毛都是空的。
听到李通达这样说,还一个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金老板就知道眼前这二人绝非常人。
就将目光从郭默身上收敛了一些,反而对黄蓉更加热情了。
“妹妹长得可真好看,恐怕天上的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那炙热的目光,竟然透露着满满的真诚,如此赤裸裸地当面称赞,让黄蓉也不好发火,只能尴尬地笑笑。
“金老板,店里有人闹事吗?客人们怎么都跑出来了?”
李通达赶忙寻找话题,其实也是他想问的,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赶了半天的路,还想着到了“龙门客栈”,好好吃上一顿,美美睡上一觉呢。
“闹什么事,以妹子看来,那应该是两位高人,借我这地方切磋一下武功。你看,这不给了我一个金锭子嘛,有什么损失都算他们的。”
金老板的神色还是很平和的,看来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
“那咱们就进店去吧,我还真的有些饿了,金老板赶紧让厨房给我准备好吃了,还按老样子来。”
李通达倒是挺通达的,说完抬脚就往里走。
“咯咯咯——每次李大哥都说得像大爷一样,可惜您的‘老样子’,实在是有些寒酸了。”
金老板认识李通达,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知道此人对自己的“吝啬”。
不过,生意人嘛,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这李通达每次都是带着一个驼队过来的,总有出手大方的人的。
郭默跟李通达是一块儿的,见他在前头走了,自己也没必要继续在外边干戳着,拉着黄蓉的手也跟了进去。
其他人可没这份勇气,依旧在外面等着。
金老板跟大家也简单打了个招呼,团扇一摆,又回店里去了。
“龙门客栈”占地可不小,前边是吃饭的大堂,后院一拉熘都是客房。
看规模,同时能招待一两百人,毫无压力。
只是吃饭的地方就只有大堂,郭默和黄蓉这半年来,也算习惯了西北这样的风格,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进屋之后,一眼便看到了大堂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
一人脸朝外,正对着门口,一人脸朝里,只能看到背影。
就是这个背影,让郭默看到了,心里一喜,顿时踏实了很多,黄蓉却流下了眼泪。
二人也没过去搭话,索性就在靠着门口的地方,随意找了张桌子,并邀请李通达一起过来就座。
李通达当然愿意了,一路上也被郭默请吃过几次,知道这是个不差钱的主。
“郭公子,这地方我熟,我来帮您点菜。”
“金掌柜,让后厨的大师傅们,把看家的手艺都拿出来,今天要好好表现表现。”
郭默也没拦着他,知道这人有一个小毛病,就是爱占小便宜,跟着自己蹭吃蹭喝的。
只要这人本性不坏,郭默倒不在意这些小细节,自己还落了个清闲,能吃到各处真正的美味。
看到李通达一口气点了七八样店里的招牌菜,还要了一坛店里最好的葡萄酿,金老板都觉得很是诧异。
“我说李大哥,您这是发财了,还是转性了?今儿怎么这么大方起来了?”
金老板当然能看出来,今天付账的应该是那位长相英俊的公子,却故意挤兑了李通达两句。
李通达也没介意,都算是熟人,又能免费吃喝到好东西,不过被说两句而已,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时间不大,一道道西北美食就摆上了大方桌。
“郭公子,老李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一路的照顾。”
他倒是没说瞎话,郭默念在对方给自己做了一路向导,几乎算是承包了他一路的吃喝费用。
郭默没说话,只是端了端酒碗,示意李通达自己随意,又将眼睛盯向了中间那张桌子上的两人。
脸朝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僧人,却像是来自吐蕃的番僧,穿着打扮,自然与中原僧侣不同。
郭默是见过金国赵王府那位灵智上人的,眼前这位比灵智上人要年轻几岁,但直觉告诉他,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这个番僧紫薇薇的面庞,也许是吐蕃高原,或者草原常年日照下的结果。
一身僧衣穿的可有些“谦虚”,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更换了,跟丐帮的污衣弟子有一拼。
庄严宝相,就是这头长得很有特点,光头没戴着帽子,明得发亮的头顶,居然是尖尖的。
桌子腿旁边,紧挨着番僧腿脚的一侧,还放着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
背对门口的,是一个一身青袍的中年人,身材修长,从背影看倒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
此时的二人,相对而坐,各出一掌,似乎正在比拼力道。
“阿弥陀佛,施主在内力无法施展的情况下,竟然能如此轻易抵挡住小僧的‘六龙六象’之力,实在是难得啊。”
“小僧一生别无所求,唯有嗜武成痴,今日遇到施主如此人物,定要比个痛快。”
“小僧这就要加力了,看我‘七龙七象’之力。”
那番僧倒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说完之后暗自较劲,眼见着探出的手臂都粗了一圈。
对面坐着的青袍客,也不敢大意,急忙也暗中较劲。
他们二人已经比试了两刻钟,用那番僧的方式计算,已经从最开始的“一龙一象”增加到了现在的“七龙七象”。
番僧说话的声音很大,郭默众人也听的真真的,从他说话的内容里,郭默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番僧是谁了。
没想到此人这么早就出来了,难道与成吉思汗铁木真发布“天下英雄大会”的告示有关吗?
“默哥哥,他这是什么武功啊?什么‘六龙六象’、‘七龙七象’的?”
黄蓉这一开口,那边比试的两个人也都听到了。
郭默注意到那青袍人身子微微一动,而那番僧只是向这里看了一眼,没做理会。
见黄蓉发问了,自然要趁机“卖弄”一下自己武学的渊博。
“蓉儿,这位大师修行的想必是传说中的‘龙象般若功’,出自‘龙象般若经’,是一本不世出的武学秘笈,属于吐蕃密宗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
“境界共分十三层,其外功掌力强悍凶劲,每练成一层就增‘一龙一象’之力。练成十层后,具有‘十龙十象’的巨力,有近千斤之重的力道。”
“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就。”
“第二层要比第一层加深一倍,练成需时三四年时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
“‘龙象般若功’每一层威力倍增,需要的修炼时间也会翻倍,如此成倍递增,越往后越难进展。”
“相传一百多年前,藏边曾有一位高僧练到了第九层,继续勇勐精进,待练到第十层时,心魔骤起,无法自制,终于狂舞七日七夜,最后绝脉而死。”
“眼前这位大师,刚过不惑之年,竟然已经有了‘七龙七象’之力,也许这还不是他的极限,真是一位武学奇才啊。”
郭默说的很慢,声音也很大,像是在给黄蓉科普,又像是在说给场中动手的两人。
那位青袍客听了,对眼前这位番僧更加忌惮,他也没有听说过这门武功,但并不妨碍他相信郭默的话。
而对面那位番僧,脸色却变了又变,两人正比试着,居然中途撤了手,而毫发无损,这份机巧也是难得。
番僧冲着郭默的方向双手合十,诵了一声法号。
“阿弥陀佛,小施主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密宗神功,而且知道得如此详尽?即便是我宗门内弟子也未必知晓。”
番僧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年轻人充满了忌惮,能深知自家密宗绝学的,不是宗内的核心人物,就可能是生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