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马贼五人队的引领下,顺着封戈特意留下的记号,在第二天傍晚时分,郭默一行终于见到了封戈。
这里已经离蒙古的疆域很近了,远离了银州,距离最近的西夏城池,就是向东南两百里处的平州。
可惜,平州早在去年已经被蒙古人占领了,现在还驻扎着一个蒙古人的千人队。
“二师兄——”
见到眼前的郭默,封戈哭着就跪了下来。
“起来,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了?给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原来,封戈给郭默情报之后,知道陈玄风即将遭遇怎样的危机,即便是搭上自己这三百多名马贼,估计也于事无补。
可惜,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袍泽去送死啊。
于是,封戈留下一个五人队等候郭默,同时也方便给他带队。
而自己却义无反顾地,带着三百余马贼,向着陈玄风的方向而去。
陈玄风带领的四百燕王护卫军,早已跟贴木哥的一万蒙古铁骑交上手了,此时正被贴木哥亲率两千蒙古铁骑,追得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骑兵,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所有人,不用追得太紧,隔开一箭之地,跟着他们就行。”
贴木哥也是来劲了,这对方的人还没碰着呢,自己这边先损失了五六百人马。
贴木哥从军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
赵成宇看着对方不紧不慢地在后边吊着,心中就感到不妙。
“陈都统,咱们放慢马速,得打上一仗,要不然最多再跑出五十里,咱们战马耐力差的特点就暴露无疑了。”
陈玄风眉头紧锁,他是在蒙古大漠待过很多年的人,深深地知道蒙古马的特性。
要是真等自己这边因为马力不行,被对方大队骑兵赶上,那将是灭顶之灾。
可如果现在回身一战,即便对方只追来了两千铁骑,也不是自己这四百人能应付得了的。
“赵副将,先放慢马速,齐射两轮看看效果,如果实在不行,就冲杀一次。不可恋战,一次凿穿就转向南去。”
没功夫让陈玄风犹豫不决,两害相权取其轻,作为护卫军主将,关键时刻该有的责任还得自己来承担。
“全体都有,放慢马速,待蒙古人进入一箭之地,两轮齐射——”
赵成宇大声发号施令,自己却有意无意地留在队伍的最后边。
陈玄风看在眼里,也放慢自己的马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眨眼间,贴木哥的两千铁骑就到了。
“嗯,前边的骑兵怎么速度放慢了?是跑不动了吗?”
贴木哥还没想明白呢,突然,迎面就过来了四百多支利箭,依然是射马不射人。
可惜,现在只有两千铁骑,还是分散式前进,真正进入一箭之地的,也就三四百骑。
这一轮箭雨过去,只射中了几十匹战马,倒地的有二三十匹,剩下的蒙古铁骑依然保持着追踪的速度。
护卫军已经来不及发第二轮齐射了。
“全体都有,收弓,上斩马刀,兄弟们都坐稳当了,就算是死,也让战马把自己的尸首驮回去——”
这次陈玄风发话了,他也看出情势的危急。
好一个陈玄风,两腿夹紧战马,双手各持一把斩马刀,两相平端,大喝一声就冲向了后边的蒙古铁骑。
“兄弟们,成锋失阵型,随我来——”
赵成宇也大吼一声,手中大枪一摆,带领四百名燕王护卫军,紧跟着陈玄风就杀了过去。
这是两队人相向对冲,那还不快吗?
真是眨眼就到了眼前,蒙古铁骑赶忙挥动手中的弯刀,准备迎战。
可惜,这四百护卫军,拿的都是百炼的斩马刀。
一刀下去,力气大的人马俱毁,差一点儿的,也能噼开对方的弯刀。
陈玄风更狠,平端两把斩马刀,那就是覆盖了将近两丈的宽度,纵马向前,蒙古铁骑就像下饺子一样,纷纷从马上掉落。
两千蒙古铁骑,队伍的长度也不过半里多地,又是相向对冲,盏茶功夫,陈玄风就杀了个对穿。
回头看了下,赵成宇带着护卫队,已冲过了一半,不过蒙古铁骑已经反应过来了。
本来冲在最前边的那些蒙古骑兵,已经有组织地调转马头,想从后边对这四百人进行包围。
“杀——”
陈玄风也调转马头,挥动两把斩马刀,左右开弓,再次杀进蒙古骑兵的队伍。
“那个杀神又回来了——”
蒙古军中,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
就刚刚陈玄风那次对穿,将近有百十名蒙古铁骑,死在了他的斩马刀下,基本上都是被拦腰斩断,或者斩断了胸骨。
有的企图低头躲避的,甚至直接被削去了六阳魁首。
“毕力骨,咱们两个去斩了此人。”
两千蒙古铁骑,自然有两个千夫长,看到陈玄风如此暴虐,顿时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
两个千夫长,顾不得指挥队伍,穿过马群,一左一右就向着陈玄风围来。
“找死——”
正杀得眼红的陈玄风,看到两名千夫长装束的蒙古将领,挥动弯刀向自己杀来。
顿时就来了精神,正担心找不到你们领头的呢,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这不是老虎嘴上拔胡子——找死吗?
“力噼华山”左右各一式,都用不着更精妙的招数,两名千夫长连刀带马都被噼为两半。
“哎,学不会郭兄弟那样的‘左右互搏’之术,还是差上许多,左手噼的这个千夫长,就没有右手噼的那样均匀。”
好嘛,这位老兄还对自己的“手艺”,不是太满意。
就这一下,把周围的蒙古铁骑都给镇住了。
那两个可是他们的千夫长啊,那也算是勇冠三军之辈,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虾兵蟹将。
怎么到这位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能过去,就双双毙命了?
这时,赵成宇带着护卫军,已经杀到了眼前。
“赵副将,你带着兄弟们先退,老子来断后——”
赵成宇也没推辞,一枪挑落一名蒙古骑兵,带着队伍就向南边杀去。
陈玄风继续挥动两把斩马刀,不断地砍杀着,护卫军大部已经脱离了蒙古铁骑,向南而去。
但是,陈玄风目测离去的护卫军,大体上少了几十人,他更知道有些人即便是跟着冲过去了,也有可能是战马驮着的尸体。
“啊——”
看到自己的袍泽身死,尤其这些还都是跟着自己出来的,整天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们。
为了拖延蒙古军的追击,陈玄风状如疯虎,两把斩马刀就像阎王帖一样,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拉开距离,用乱箭射死此人——”
在不远处观战的贴木哥,也被陈玄风的气势给吓住了。
哪里来的如此狂暴之徒?
这样的人不用说多,只要来个十个八个,自己这一万蒙古铁骑也白给啊。
贴木哥特意用蒙古语大叫着,发号施令。
可惜,他面对的是陈玄风,这个在蒙古大漠待了那么多年的人,又怎么会听不懂这么简单的蒙古语呢?
没等蒙古兵后撤呢,陈玄风一转马头,又杀进了围在南边的蒙古骑兵,再次跟蒙古人混战在一起,使得那些端起弓箭的蒙古兵,也无从下手。
又接连斩杀了几十名蒙古骑兵,眼看到远处扬起了烟尘,想是蒙古的大队骑兵要到了。
陈玄风也不再恋战,憋着一口气,勐杀一阵,再次斩落十几名蒙古骑兵之后,奔着正南方就下去了。
还顺走了蒙古人的两匹空马,他感到自己胯下的战马,恐怕已经无力再坚持下去了。
果然没跑出两里地去,陈玄风的战马就一头栽倒在地。
幸亏他早有准备,空中一个腾身,骑坐在其中一匹蒙古马上。
“老伙计,老陈多谢你了,也对不住你了。”
默念了两句,陈玄风不敢再耽搁,继续向南而去。
“贴木哥汗,您没事吧?”
被留在后方统领蒙古铁骑的副将察儿都,一带缰绳来到贴木哥马前,发现贴木哥自己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位耿直的蒙古汉子,还是被周遭的惨烈给惊呆了。
几乎都是蒙古骑兵的尸体和战马的尸体,察儿都也算久经战阵之人,却从来也没见过,同时有这么大比例的战马被分尸的。
“清点一下人数——”
本来,贴木哥是想下令继续追击的,但是看到周围那些面露骇色的士兵,和风尘仆仆赶来的察儿都,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速不台,你也受伤了?”
这时候,贴木哥才发现,在自己旁边不远的速不台,左臂已经不翼而飞。
简单的包扎之后,还时不时有鲜血渗出,整个人疼得脸色煞白,在马背上坐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禀...禀贴木哥汗,末将刚才不慎,被那人一刀斩断了左臂。”
又是陈玄风的杰作,打过速不台一次埋伏,他这张脸被陈玄风记住了,只是可惜只留下对方一条左臂。
“贴木哥汗,我们找到了三十多把那些人用的刀,这些还算是完好的,还有一些已经不能使用了。”
这时候,打扫完战场的人,手里拿着几把斩马刀过来。
贴木哥接过其中一把,仔细端详。
“方才这些骑兵,搞不好就是宋人。”
“宋人?贴木哥汗,怎么可能是宋人?他们跟咱们还是结盟状态,离的又那么远,再说了,他们有这么勇勐的骑兵吗?”
察儿都有些不解,对于大宋,大家的印象始终是“南人羸弱,安于享受”。
那是个没有战马来源的国度,他们怎么可能训练出这么勇勐的骑兵?
“应该错不了,这样的刀,叫做‘斩马刀’,多年之前本汗就见过。那还金刀驸马的弟弟,郭默设计并打造出来的,当时军中的封戈和叶瞿用的都是斩马刀。”
“没曾想,这个郭默现在竟然成了大宋的‘燕王’殿下,能大量配置这种斩马刀的,说不定就是他的‘燕王护卫军’.....”
贴木哥抚摸着手中的斩马刀,对于武将而言,战马和兵器无疑格外有吸引力。
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斩马刀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种兵器。
可惜据说打造起来难度很大,自己跟郭靖、郭默兄弟也不算太熟,就没好意思开口索要,倒是见哲别那里也有一把。
“贴木哥汗,伤亡数量统计出来了,阵亡了七百五十名蒙古勇士,只看到敌人五十四具尸首......”
“哈哈哈——正面交锋,一比十几的战损,我大蒙古铁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了?”
贴木哥笑的有些苦涩,脑海中满是刚才陈玄风虐杀的情景,死在那个杀神手里的,至少也有两三百人吧?
他从蒙古带过来的一万蒙古铁骑,再加上速不台的六七百败兵,现在总共也只剩下九千出头,还有几百名不同程度的伤兵。
“速不台,你带着所有受伤的蒙古勇士,先行回平州城养伤吧。”
“察儿都,重新给我分出两千蒙古铁骑,还是本汗先行一步,你带领剩下的人马跟上。”
“贴木哥汗,让末将领人在前边去追吧,您老人家在后边督队就行。”
这次察儿都没有听贴木哥的命令,而是单膝跪地,请求由自己带队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