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赶紧出来!”同桂嬷嬷一道的婢女扯着嗓子喊道。
房间里传来混乱的声音,片刻后屋子里的婢女们统统走出来,和杨惠惠她们站在一起。
“今日,主要教你们规矩。”桂嬷嬷说,随后询问了每个人的名字,然后改名儿。
比如杨惠惠,改为“惠惠”,杨雪芝叫“雪芝”,杨青莲叫“青莲”,还警告众人不要随便透露自己以前的身份,此后所有人都是安定侯府的丫鬟,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要以“安定侯府婢女”的身份为主。
遇到实在不好听的名字,桂嬷嬷就彻底改掉。
比如“李大丫”“刘黑妞”之类的名字,不够文雅,桂嬷嬷就改成“白茶”“绿药”之类,听起来好听许多。
大部分人对改名这件事儿并无恶感,甚至很高兴,尤其以前名字不好听的,如今得了好听的名字,更是欢天喜地。
换完名字,桂嬷嬷给众人讲规矩,由于大家是最低等的婢女,她并没有讲得太深,只要求见到人就福身行礼,不许随意乱走,若是乱走冲撞了贵人,按罪责轻重处以掌嘴到杖刑等处罚。
至于侯府里屋的规矩,以及主子们的介绍,桂嬷嬷认为没必要讲,反正用不上。最低等的丫头,基本接触不到主子。
半天下来,杨惠惠知道了安定侯府的婢女分三等,最下等的婢女穿青,二等婢女服蓝,一等婢女穿绿,每一等级的婢女着装服色都有要求,不可过界。
头发不得带艳丽的大花,发饰加起来不能超过三样。
不能涂口脂,但可以描眉扑粉。
杨惠惠寻思着,侯府管理婢女比寻常百姓家要严厉些,当初跟着景峰的时候,除了服装颜色外,并无太多要求。
大家按照桂嬷嬷的要求换好深青齐胸襦裙,梳出双髻,互相打量,都有些新奇。
然后,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集在杨惠惠身上。
杨惠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发现众人都在看她的胸,不由尴尬地捂住。
齐胸襦裙边缘深蓝色的带子裹着饱满的胸口,让原本就傲人的地方更加突出。她样貌出众,身量高挑,本就让人一见难忘,再顶着这么突出的傲人胸围……
桂嬷嬷皱皱眉,这要放出去,得勾走多少男人的魂儿?
“宝琴,你帮她把胸裹紧点儿。”桂嬷嬷吩咐。
“是。”宝琴上前对杨惠惠道,“小姐,我们进去吧。”
杨惠惠被人看得不自在,胡乱点头,捂着胸想和宝琴一起进屋内。刚走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桂嬷嬷的声音:“等等。”
杨惠惠疑惑地转头,对上桂嬷嬷警告的目光。
“这儿没有什么小姐,以后可不要乱叫。”
杨惠惠心头一惊,连忙福身行礼,“嬷嬷教训得是。”
宝琴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杨惠惠低声道:“从今天起,我叫惠惠,别叫错了。”
心里掠过一丝感慨。
当初她拼命地逃离梅园,甩掉景峰回到京城做贵女,结果现在又成了最卑微的三等婢女。
梦一样。
婢女就婢女,先找个主子跟着,等找到娘亲再说。
宝琴看了一眼桂嬷嬷,又看向杨惠惠,轻轻吐出口气道:“惠惠,我们进去吧。”
“好。”杨惠惠笑了笑,和她并排进入屋内,把胸裹好。
第一天桂嬷嬷没给众人安排事情,眼看着快到傍晚,杨惠惠不免又开始担心今晚睡哪里。
一天相处下来,杨惠惠感觉得到众人有意无意在排挤她和青莲、雪芝,因为她们三人是所有人中最漂亮的。
女人的嫉妒心无处不在,哪怕同样是最低等的婢女,也会彼此嫉妒,再分出三六九等。
歇息的时候,杨惠惠在院门边张望,却不敢走出院子,因为桂嬷嬷警告过不能随意乱走。她不敢冒险,就站在院门处打量。
侯府很大,种满了花草林木,石板路纵横交错,偶尔会见到小厮和婢女匆匆路过。
“……听说了吗,昨晚那群新来的婢女居然能得世子爷恩惠,吃上肉了。”
树林后的小路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杨惠惠循声而望,见到两个同样青色襦裙的婢女边走路边聊天,手里端着篮子。
“啊,世子爷怎么会赐她们肉吃?我们刚来的时候都没有肉。”
“不知道呢,昨儿桂嬷嬷带着那群新来的见过世子爷,世子爷一个都没瞧上,没想到后来赐了她们肉菜。”
“昨儿是家宴,饭菜多了,世子爷随意赏赐给下人的吧?”
“说得也是,好多主子都赐下饭菜,唯独我们这些没跟主子的,什么也吃不到。”
两个婢女抱怨着离开了,杨惠惠心头一动,原来昨夜的肉菜是那狗屁世子赐的,却偏偏罚她不准吃菜……他故意的吧!
杨惠惠心头窝火的同时,脑子转得飞快,片刻后想到一个主意,提着裙摆回到院子,叫住宝琴说了一番话。
宝琴听了点点头,又说给宝盈和宝娟听,几个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又被其他人听到。
到晚上的时候,满院子的婢女都在传“世子爷瞧上了新来的婢女特意赐肉菜”的谣言。
谣言这玩意儿,最奇特的地方在于越传越离谱。
在杨惠惠的有意操控下,众人都知晓了世子爷看上了她们中某个新来的婢女,还为此赐肉菜,大家能吃上肉都是沾了那人的光。
至于那婢女是谁,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大家可以猜啊。世子爷能看上什么人?定然是漂亮的。
最漂亮的自然是杨家三姐妹。
一时间,众人看三人的眼神嫉妒又羡慕,若是她们当中真有人能入世子爷的法眼,以后就是惹不起的。
于是到晚上的时候,杨惠惠顺势提出要进屋睡觉,这次以高壮姑娘为首的婢女并没阻拦。
现在给人穿小鞋,万一哪天杨家三姐妹飞黄腾达了,不找她们麻烦才怪。
“我要睡中间这间屋子。”杨雪芝扬眉吐气,颐指气使,因为中间的屋子床铺最大,也阴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