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平刚一进家门,才下了马车,就被祖父上官仪叫去了。
上官仪穿着一套青色儒衫,在书房内正看书。
见上官平走入,他便问道:“镇国王今天用那金牌了没有?”
‘奉旨欺负人’,这金牌若是用了,便是欺负了人。哪怕那些人常常欺负别人,该有这样一报还一报的,上官仪还是会很在意。他想知道李轩到底是怎么做的,又做到了怎样的地步。
上官平稍微歪了下头,“是……用了吧?”语气不是太肯定。
上官仪本来目光没离开书的,此时却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用了就是用了,没用就是没用,怎么能模棱两可?”
“因为,他确实拿出了金牌,只是,当时遮住了金牌上‘欺负人’的这三字。也跟爷爷想得不一样,他也没有用来欺负人。”
上官平道。
上官仪觉得稀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知道金光门那边的灾民吗?”上官平问。
上官仪微微点头,“此事,早朝时就有在朝中议论过的。”也是在那之后,才传出将灾民们挡在城外的指令,“我回来后与你祖母说起时,你祖母还提到,想去城外施粥。”
“早上提到的,可是……”上官平疑惑地,“祖母没有去啊?”
上官仪道:“我没让她去。”
“这是为何?”上官平更加困惑了,“施粥是好事啊。”
“正因为是好事,有时候,反而不适合去做。”上官仪叹了口气,“我在朝内为官,咱们府上的人去了,民间盛赞于我,传到陛下的耳中会如何?其他官员们没有去,他们会觉得陛下怎么看他们?恐怕那之后会都被迫前去施粥,然后,是恨上咱们家了。若陛下与百官都对我不满,日后我在朝中还能做成什么?”
他自觉只有处于现在的位置上,才能为天下人做更多的事。
这是一种取舍。
上官平听懂了,却默然着。
上官仪又叹息道:“另外,如今粮价昂贵,长安都缺粮的。这种情况还不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府中也总要留下些,预备着的。你祖母就算去了,又能施粥多少呢?至多十石!如何能够十几万的灾民食用呢?”
“那,”上官平问道:“早朝的时候,就没有谁号召大家一起捐粮吗?每家都出一点,长安城官员那么多,总能解灾民们的燃眉之急的吧?”
“这还是与刚才说的一般了。谁敢这么提议?”上官仪摇了摇头,“太宗朝的时候,遇到水灾、干旱、蝗灾,会缩减宫中用度,这点,户部岂会不知,却也不敢对陛下说了。”
上官平觉得他们这样太过于畏畏缩缩。要等着他们敢出手的时候,灾民们恐怕已经饿死很多了。
但因为祖父也在其中,他可不好把这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