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看着自己被子上那些依旧不肯臣服的皱褶,神情不由的黯然。
班长见他不吭声,觉得也确实该歇会了,便说:“好了!歇会就歇会吧!不过,我跟你们可说好了,休息归休息,一会还得接着捋,这被子你们只要是捋不平就得接着捋,这事可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李文一听班长同意让歇会,浑身几乎要散架,一头就要往床上歪。
班长一见,在对面大声呵斥:“嗯!你这也太放松了吧?”
李文一听,这才想起白天不让随便躺床上的规定,赶紧收住了倒下的身体。
李文搬着马扎坐到窗户跟前,背靠着窗台下的墙。
李文摸了兜里装的烟盒,这一会李文想吸一根烟。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班里跟班长平起平坐当着他的面抽烟,为了稳妥,李文走到班长跟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班长。
“不吸不吸!我自己有!”班长推着他手里递过来的烟说。
“班长!吸一根嘛!多大点的事啊!”李文把手里的烟往前面又推了推说。
“我自己有,我还是吸自己的比较安心!万一习惯了你给的,将来你不给了我怎么办?”班长故意调侃着说。
“哪能呢?吸一根吧!给我一个面!”李文恳切的说。
“好吧!看你这么实诚,那我就吸你一根!”班长笑着接过了李文递过来的烟。
李文等班长把烟放到嘴上,赶紧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打火机拿出来打着,然后两手捂着凑到班长跟前给他点着烟。
班长缓缓的往外吐着烟,眼看着李文目光尽是赞许。
李文冲班长笑着,扭转身往自己坐的地方走去,坐到马扎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噙到嘴里点着,然后在透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里吞云吐雾。
李文吐出的烟雾在阳光里格外明显,一团团的烟雾缓缓的从李文的口中吐出,然后在阳光里飘散。
李文喜欢在这种氛围中抽烟,每当看见那些从自己嘴里吐出的烟雾在阳光里升腾飘散,李文就会想起那些漂浮在天上的云朵,随着风儿的吹拂云卷云舒。
班长看着李文在阳光里吸烟陶醉的样子,脸上笑了一下。其实,班长在他递烟的那一刻就已经感觉到了李文的意图。他这是想自己在班里抽烟,先堵住自己的嘴。虽然班长明白李文的意图,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李文认识到自己并不傻,对他在自己跟前玩的这种小伎俩,他是明察秋毫的。所以扭脸说:“李文!谁让你在班里抽烟的?”
正在享受的李文猛然听到班长这么说,不由的楞了一下,心想刚才自己抽烟,班长也没说什么啊?这一会怎么这么问起来了呢?不过,李文还算镇定,陪着笑脸说:“马上抽完!”说着,赶紧又抽了两口,把烟头扔到了窗外。
班长指着李文说:“你小子胆还挺大!你知道吗?我在新兵连的时候可从来没敢当着班长的面抽过烟,你小子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敢在我面前抽烟了!”
李文赶紧陪着小心说:“那是班长您当初没有碰上像您这么宽厚仁德的班长,要是碰上了肯定象我一样了!”
班长站了起来,指着李文说:“嗨!我说你小子!……”班长原本是想说李文两句的,可是李文这么一说,一下把班长的话堵了回去。班长品了品李文的话,用手连着指了指他后,便心情舒畅的放弃了。
班长虽然没有再说李文,但是脸色一转冲大家说:“好了!已经休息过了!都起来开始捋被子!”
尽管班长一再强调捋被子的积极性,可是听见班长让捋被子,新兵们依旧是一副提不精神的样子。
班长看见大家这个样子,啪的一声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说:“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是再这么有气无力的,我现在就让他出去围着操场跑七圈!”
一听班长威胁的话,新兵们这下才振奋了起来,别说,班长这招还真奏效了。
可这也就是一会的功夫,也难怪新兵们这样,象捋被子这种活没有几个人愿意干。李文最为想不通,认为自己是来当兵的,不是来捋被子的。这刚到军营,啥也没弄,天天只让捋被子,这要是一直捋下去,这兵还有啥当头?
这样一想,李文便有些消极。一时间,捋着捋着便想起了一首歌,也没有特意的琢磨,只是简单的按照那首歌的旋律改了改词便唱了起来。
捋啊捋,捋的手发疼
只从我离开故乡之后,
我就住进教导队的楼
被子呀不听话
越捋越捋不平
两米长的被子床上叠呀
上午下午不停的捋
手里呀捋着被子
日子没有啥盼头
天天捋被子的日子真难熬啊!
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马春和王华生都听过这首歌,一听李文改了歌词,都认真的听,听完都拍着手说改的好。马春还心血来潮嚷嚷要把这首歌定为捋被子之歌。
班长果断的制止了李文,并一本正经的警告说:“如果再用这种调子唱歌玷污人民解放军的威武文明形象,一定把你送往最高军事法庭!”
班长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是吓住了李文,赶紧闭嘴不再唱,让这首歌烂在肚子里。
正在这个时候,已经上厕所上了很长时间的范举才扶着门框出现在门口。
范举才这一会的样子简直是惨不忍睹,这一会功夫没见,他竟然变的面色如蜡,四肢无力浑身瘫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班长站起来奇怪的问道?“范举才!你这是玩的哪一出?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才回来?你干啥去了?”
范举才依旧趴在门框上说:“班长!我一直频繁的重复在厕所至我们班的这条路上!从我内心而言,我是十分渴望能回到班里坐在自己的马扎上。可是时不待我啊!在我每一次认为自己彻底排空了,提上裤子离开厕所走在回来的半路上时,突然一阵更比一阵强烈的排泄感让我不得不重新回到厕所!”
班长问:“那你这一次怎么样?是不是能够确认在忍耐的极限之内?”
班长的神情非常的凝重,并且夹杂着过分的担心。
李文说:“你一定要明白班长这句话的意思,你到底能不能确认自己能在你产生排泄愿望后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回到厕所?”
范举才有气无力但又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
班长指示马春和王华生上前搀扶范举才坐到他自己的马扎上。范举才举步维艰的在他们二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挪的走到了自己的马扎上坐下。
班长见范举才一副虚脱的样子,随手倒了一杯水,然后走过来递给范举才。范举才见班长亲自端着水让自己喝,范举才不由的涌起万般感激。赶紧接过班长递过来的水,一仰脖子便灌下了一茶杯水。
范举才喝完水,刚想对班长表示感谢。话还没说,范举才便又从马扎上站起来,立马又夺路而去。
班长有些楞,自言自语的说:“我什么也没做啊?”
新兵们一听,都把视线转到了班长的身上,齐声问道?“班长?”
班长看了大家,又看了看范举才离开的方向,突然明白了新兵们说这话的意思,连忙说道:“都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可啥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