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多情,实际上比谁都无情,也深情。
他趴在桌子上,闭着眼,扯着嗓子在唱歌,鬼哭狼嚎的谁也没听清他在唱什么。
梁叙靠着椅子,在和人打电话,絮叨叨的在说自己被欺负了,那边是个女声,看样子应该是在哄他。
送走这群人,许梁州才动身回家,开了窗,风灌了进来。
他忍不住催了司机一声,“开快点。”
司机加了速,到家的时候,单单已经脱下了婚纱,换上了宽松的裙子,刚好到膝盖的那种,白花花的小腿晃着他的眼,连带着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可他也只能看不能吃。
单单在整理衣服,转身看见呆愣愣的他,“回来了啊。”
“恩。”
床头挂着两人的结婚照。
两人几乎是同时张嘴,相视一眼,莫名其妙的齐齐的笑了。
月份大一点的时候,单单的孕吐反应就来了,还来的特别剧烈,几乎是闻到荤腥的味道就受不了,吃什么吐什么。
许梁州算是彻底爱不起来这个孩子了,幽幽的目光时不时在单单的肚子上打转,像是要做什么一样。
单单怀孕五月的时候,许梁州也请了长假在家里陪她。
她现在一天能睡上十多个小时,能睡但吃的还是不多,人都瘦了。
有一次,许梁州按照单妈给的方子做了一道不腥的鸽子汤,好不容易闻着不吐了,刚进嘴单单就往卫生间的跑,全都吐进马桶里了。
他当时看了心疼的要死,抚着她的后背,“咱们…不生了吧?”
单单怀孕后脾气大了,胆子也一并大了起来,回头就瞪他,“你说不生就不生?你当初怎么不这么说啊?结婚了这孩子也不值钱了是吧,那我回娘家好了,我自己生,我和我妈又不是养不起他!”
许梁州噤声,决口不再提。
“别气别气,我胡说八道的。”
心里头默默的已经给这孩子记上了一笔,心想着若是个女孩就算了,是个男孩那就不客气了。
转念又一想,依单单的性子,将来肯定是要母乳喂养的,若是个男孩…….
艹,没法想象,不能忍受。
好在从第六个月之后开始,她孕吐的状况就好了。
削瘦的下去的脸蛋渐渐的圆润回来。
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总喜欢问许梁州一个问题,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许梁州很想回答,都不怎么喜欢。
可他还是得给一个答案,要不然她就会她那圆溜溜的眼看着他,然后不睡。
“喜欢女孩。”
单单往他的胸口蹭了蹭,“我也喜欢女孩,可是想想好像男孩子也不错。”
“诶你为什么不喜欢男孩子呢?”
他为什么要……喜欢男孩子…..
“睡吧,别想了。”
“恩。”
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又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喜欢男孩。”他改口了,她爱听什么就说什么。
就这样她也不满意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女孩,你是不是重男轻女?”
“.不,真没什么,你生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单单撇嘴,“这还差不多。”
……
生产的日子提前了一周,正好是中午,单单吃着吃着就放下手里的筷子,她冷静看着坐在对面的许梁州,说:“我好像要生了。”
许梁州脸色大变,拉开椅子抱着她上了车,一路上不敢开的太快的,一开始单单还没什么感觉,后来越来越疼,白着脸痛的叫出了声音。
到了医院她直接就被送到了手术室里。
单单选择是顺产,现在还没发生,只能等宫口完全开了,才能开始。
隔着一道门,她的叫声越发的大,她揪着身下的被单,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来,感觉呼吸都是疼的。
许梁州在外面走来走去,不安和惶恐突袭而至。
几个小时之后,才开始生产。
“啊……”最后一次用劲,单单才算把孩子生了出来,实在是太疼了,她眼皮沉重,昏了过去。
“不好,赶紧急救!”医生看着几乎骤然低下去的心率急急道。
许梁州听见了孩子的呼声,一口气还没放下去,手术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一名双手满是鲜血的护士仓皇的出来。
许梁州脸色一沉,上前拦住她问:“怎么回事?”
护士急的也快哭了,“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是好好的,各个数据都是正常的,可产妇心脏骤停了般。”
许梁州几乎站不稳,护士的话像是铁板重重的压在他的背脊上,他在发抖,“你说什么?”
护士越过他,“我不能再说了,我要去拿血袋了。”
许梁州捂着胸口,深呼吸,然后冲进了手术室。
她平静的躺着,闭着眼,祥和的好似睡着了,在忽略呼吸机的前提之下。
这幅场景,许梁州曾经见过两次,一次是她被宣布重病不治,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许梁州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一口气强撑着,他绝不接受,命运的摆弄。
有人上来阻拦他,被他一把推开了。
他抱着她的肩,黑眸中席卷着阵阵风浪,“醒过来,你不能离开我。”
“你不能这么残忍的对我。”
他低低的笑,“我不容许第二次的发生,我知道你听得见,醒过来。”
“滴”呼吸机的显示屏上成为了一条直线。
他不在意,笑容未变,视线陡然冷锐下来,夺过刚被清理好的婴孩,大掌掐上孩子的脖,阴沉道:“你不睁开眼睛,我就掐死他。”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那么他就不会有再次失去她的风险。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他都快放弃了。
“不要。”单单抬起眼皮,有气无力道。
她只是做了个梦的功夫,他怎么就打回原形了。
许梁州眼眶酸酸的,连说了两遍,“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单单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知道,知道是你。”
我愿为你的爱。
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