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场月考,池遇匆匆忙忙地背着书包跑出了教学楼,还没忘记自己折腾了不少天的那条红围巾。
堇川这两天降温,温度很低,池遇一到冬天就不知道该穿多少衣服合适,就比如今天,天空中已经飘起了小雪花,他的校服外套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
[square]:今天来吗?
[square]:我让人送你来?
池遇没回。
他想给沈钦一个惊喜。
雪天打车很难,池遇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实在是冷,只好先借用了准备送人的那条红围巾。
他真的不会打毛衣。
这围巾皱皱巴巴的,还漏风呢。
这可能是他送过的最见不得人的礼物了。
“师傅您好,去高铁站。”池遇好不容易坐上了车,头发上落了不少晶莹的小雪花。
从堇川到s市大概需要坐一个小时的高铁,池遇觉得他大概能看到半场比赛,那前半场,他就只能在车上拿手机看了。
rf已经开始进场了,池遇打开官方的直播间,刚好看到直播镜头拍到了沈钦的背影。
沈钦像往常一样,基本不搭理粉丝,只是听见自己的id时才会轻轻地点头,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
只是这次,旁边有个穿着某战队队服的女生冲沈钦递了一把伞,沈钦冲她笑了一下,两个人并肩朝着比赛场馆的方向走去。
池遇抓着围巾的手紧了紧,恰逢此时,直播间里的弹幕突然就多了起来——
[哇,沈少爷笑了哎。]
[传闻中的女朋友吗?]
[感觉两个人很合适哎,cathy好像也是家境很好吧?]
[那……等一个官宣?]
[啊啊啊啊啊他俩站一起好甜啊,是女朋友吗?是女朋友吧!]
池遇把弹幕关了。
然而沈钦和那个女生走在一起的画面,让他没来由地有点难过。
“不去……高铁站了。”围巾上的线头被他扯得乱七八糟。
“啊?”司机愣住了,“那去哪里?”
去哪里。
是个问题。
家里冷冰冰空荡荡的。
属于父母的那个家他早就没了,池秋行又常年不在家。
池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其实无处可去。
恰逢此时,有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小遇?”池研东的声音带着点疲倦,“快跨年了,你在哪呢?”
距离池遇把他爸拉黑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池研东这次倒是学精了,直接换了个号码打了过来。
“在车上。”池遇轻声说。
“我在维也纳。”池研东说,“你哥不知道野哪里去了,我联系不到他。我给你买了机票,两小时后起飞,你来维也纳吧,爸爸带你过年。”
池研东:“我联系了一个很好的医生,他说可以看看你的手。”
“……那能治愈吗?”
赛场上,刚打完一场胜局的沈钦扫了眼台下,没看到池遇。
“你弟不来吗?”沈钦问。
“在路上吧。”池秋行说,“专心比赛吧。”
手伤是很难处理的,即便是“治愈”,也不能保证不疼。
只要手还会疼,池遇就不能碰琴,也不能长时间地接触游戏。
他就是个小废物。
小废物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就从高铁站跑到了机场。
也有可能是因为赌气。
池遇在和自己赌气。
他和自己闹了个小脾气。
这不像他。
池遇把这归结为他早恋的症状。
他低下头,看见了右手上金属色的镯子。
池遇想把镯子扯下来。
他用力扯了很久,直到把手腕弄得满是红痕,也没能把镯子解决掉。
螺丝拧好的镯子密不透风,没有沈钦帮忙,他根本就摘不下来。
不管怎么用力,都摘不下来。
衣服刚才被雪花打湿了一半,书包也是潮的,又土又难看的红围巾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坐车折腾了好半天,头还有点晕,他透过不远处的玻璃反光看见现在的自己,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狼狈了。
怎么这个时候,就没人来叫他“池小公主”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了旁边的免税店,想找人帮忙把镯子取下来。
“小帅哥,是分手了吗?”免税店的店员和他开玩笑,“你这么好看,分手了还有下一个啊。”
池遇有点伤心地摇了摇头。
在一起都无望了,还分手。
他的手腕被镯子磨破了,店员小心地把镯子拆下来,递还到他的手里。
“有点可惜。”店员说,“你刻字了,不然回收的话还能值不少钱。”
值钱?
可是沈钦把镯子随手甩给他的时候,说不值钱啊。
还有,刻字?
他怎么从没看见过。
“在这里,你不知道么?”店员把镯子的内侧翻给他看,“估计是特地找人做的,很精细。”
刻的是——
沈钦名字的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