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姐姐离开我以后,我彻底成了一个孤儿。虽然那年我只有四岁,但是我依然记得,那年奶奶去世之后,姐姐就带着我离开了大山。我的印象里只有奶奶和姐姐的画面,现在她们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渐渐模糊了,但是姐姐离我而去的那天,却成了我这十六年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管当年那个中年女人说的是真是假,我必须把姐姐的死查个明白。我是眼睁睁看着姐姐在我的面前变成黑灰的,我不管杀我姐姐的是人是妖,我都要见一见它。
十六年里,每天晚上都会起来坐一会儿,想姐姐想得太痛的时候,索性就大哭一场。
姐姐死后,我被人带到了这座滨海城市的孤儿院。孤儿院里的孩子很少,都很孤僻,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也慢慢地习惯了沉默。院长供我上到了高中,我的成绩很好,但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我的体检出现了问题,最后与大学无缘。
我没有难过,因为我也预料到了。听院长说(院长也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十六年前,那个火球从我姐的后背穿过之后,其实也穿过了我的脑袋。当时在场的人几乎都吓掉了魂魄,姐姐变成了灰炭,我却安然无恙,没有任何事情。一开始,在场的人都没有太在意,只顾着看那颗正向远处海面飞去的火球。当我昏倒在姐姐的“骨灰”上时,人们才注意到了我。
“那火球也穿过了这孩子的身体!”一个人突然说道,其他的人也很诧异,为什么我只是晕倒了却没有变成炭灰。
后来我的脑袋上左右两侧留下了两个很小的疤痕,知道这事的人都说我的命真大。
上大学的体检中,检查出了我的脑袋有一些异于常人的特性,这还不算,血检时居然查出血液里多了一种奇特的物质,医生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最后给我定性是体检不合格,不能上大学了。这十六年里,我活得很好,除了经常做那个梦,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有一点我很纳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的时候我能让一棵枯萎的花再次绽放,重新活过来。
也许只是偶然,这十六年里也就发生过几次。其中有一次,我看院长办公室里的一朵红玫瑰很久都没有浇水,已经枯死了。我得到院长的同意,把这盆玫瑰花放在了自己的卧室里。每天守着它睡觉,把它当做我死去的姐姐。
奇迹发生了!那盆柔弱的玫瑰花居然起死回生了,在一个早上开出了血红色的花,非常诡异和迷人。花瓣上渗出的露珠好似血滴一般。
不过随着我慢慢长大,这种所谓的“超能力”不见了,而我的生活就像一杯淡淡的水,风平浪静。
院长给我介绍了市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她说上不了大学没有关系,这里有很多书,够你看一辈子的,在哪学习都一样。离开了孤儿院,我没地方住了,只好住在了图书馆里的杂物室里,虽然很小很窄,但是我很满足。这个时候,书成了我最好的伴侣,我就这样在这里生活工作了两年,一直到现在。
中午午睡的时候,又做了那个梦,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那个梦了。也许冥冥之中,当我想去遗忘的时候,心灵的深处一直在呼唤着我去寻找答案。
“今天好热啊,吃什么样的雪糕,姐姐给你买去!”琪琪姐说道。她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到这里实习了有大半年了,是一个多愁善感而又活泼好动的女孩,因为比我大两岁,总是嚷嚷着要我认她当干姐姐。
“随便!”
“随便?嘿!还真有!等着哈!”琪琪姐匆匆离开了。
四岁之后,我的童年虽然是灰色的,但是还有一个人陪着我。他叫大鹏,和我一样都是孤儿,这十六年里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他讨厌上学,初中毕业之后就出去当小工了。
城市的海边要修建一座更大的大坝,听有人说南北极的冰盖融化后,这座城市就会被淹没,所以修建大坝来预防海平面的上升。如果真那样,即使修建再大的大坝也没用,该淹没的永远都逃不掉。在我看来,这些年台风开始频频光顾这里,气候变得异常,所以政府才想到要修建更大的堤坝。
听大鹏说,马上就完工了。我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烈日下懒洋洋的行人,正好看到琪琪姐提溜着雪糕向这里走来。后面跟着一个胖子,正是大鹏,看来修大坝的工事已经完工了。这家伙又要过来骚扰我了,他也没有地方去,除了海边修建的临时房子,他只能到我这里了。馆长是个很通情理的人,很久之前就在杂物室里多布置了一个床位。这里就是两个孤儿的家。
“大鹏,今天打扮得挺干净啊,这是要干嘛,相亲?”我讽刺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