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心中一动,凤眸不由眯了眯,听见清脆悦耳的声音充满疑惑问道。
“是谢公子,怎么,您还没离开?”
谢长安也不着恼,拂了拂衣袖,坐在沈婉婉身旁的另一块大石上,两人隔开一些距离,对月而坐。
“谢某受了沈小姐的盘缠,见沈小姐烦心,心中不安,自然没离开。”
沈婉婉杏眸圆睁,语气带着惊讶,“烦心?谢公子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沈员外的女儿,锦衣玉食,哪里会有烦心事?”
谢长安见小姑娘避重就轻,满脸狡黠,心中好笑,淡淡应了一声,“既然如此,是谢某多虑了,告辞。”说完就要装模作样的起身离开。
衣袖被一双皙白的小手轻轻扯住,少女嘟着嘴埋怨,“老气横秋,没意思极了。”
明丽的容颜,在月色下越发清丽柔媚,犹如一朵笼着薄纱的夜海棠,韵致动人至极,让他的一颗心不由柔软起来。
“既然没有烦心事,为何不吃饭?”谢长安的语气清冷依旧,带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沈婉婉叹了口气,双手托腮,又深深叹口气,只是她向来心思缜密,不愿意多说,换了个话题,“谢公子什么时候去京城参加春闱?”
谢长安知道她不肯说实话,嗯了一声,“谢某离开后会四处游学,明年的春闱不会参加。”
沈婉婉不禁转眸望去,见他清俊的脸上若有所思,好奇问道,“为何不参加明年春闱?公子既然中了解元,如此才华不去考取进士,三甲及第,岂不可惜?”
谢长安微微一笑,“中了桂榜的举人,需要在州府学院参加考察,通过后有学府签章,才能参加春闱。”
沈婉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是说即使进京,没有学府的签章,也参加不了春闱,至于如何通过考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需要银子铺路。
摇头轻叹,此时想来,狗男主为了锦绣前程,屈尊降贵来提亲,而这位谢公子,明明有机会获得爹爹相助,前途一片光明,却断然拒绝,没有银子宁可不去参加春闱,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意愿。
读书人的气节,令人钦佩,沈婉婉对这位谢公子不由少了几分讨厌,语气也和软许多。
不过,沈婉婉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些中举的书生才华学识都不错,算得上奇货可居,只是缺少银子打点,忽然想起前世的助学贷款,心中一亮。
沈家是开钱庄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如果一些品学兼优的书生,借给银子,写下借据,以后高中后还银子,书生们有了前程,沈家又赚钱又有好名声,岂不是双赢?
想了想正色道,“谢公子万万不可,人常说十年寒窗苦,一举成名天下知,读书人谁不想金榜题名,更何况您是桂榜解元,这春闱不参加,岂不是白费一番心血?”
她想了想,“不如我借公子银子,公子有了银子,便能在州府学院读书,通过学院考察,便能参加春闱,进士及第。”
见谢长安薄唇微启,似乎要说什么,她忙摆手制止,“谢公子,您放心,我不是慈善之人也不是为了以此要挟,我佩服公子的为人,想成为公子的债主。”
谢长安忍不住轻笑出声,如玉的脸上清冷皆散,他从未料到,居然会有人想将银子借给他?这个姑娘,心思异于常人,有些意思。
“再说了,我也不会吃亏。”沈婉婉狡黠一笑,“我借公子银子,公子写借据,它年三甲及第,当双倍奉还。”
谢长安扶额,忍俊不禁,这个姑娘还真是不肯吃亏,倒是省去一番周折,故意装作思考的模样,“好。”
此时,不远处一个人影匆匆而来,手里似乎捧着什么,正是小绿,谢长安为了避嫌,笑着起身离去。
小绿捧着食盒一路小跑,气喘吁吁道,“小姐,饿坏了吧,您快吃。”
沈婉婉接过点心,笑着放进嘴中,她借谢长安银子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如果他中了进士,自己算是他的贵人,这份恩情他可是要还,保护恩人和恩人全家,那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沈员外对越州书院捐赠银子,大抵也是这个意思,自己也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竹阁中,周遂悄无声息从竹林中闪出,“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查的如何?”谢长安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意态闲雅。
“回殿下,提亲之人叫林文初,越州人士,家境贫寒还未娶亲,家中只有一名寡母,此人文采出众,是越州书院中的佼佼者,书院宋山长的得意门生,此次桂榜第二名。”
谢长安微微颔首,“少年得志,沈小姐也算得偿所愿。”
周遂心中不以为然,殿下命自己去查这个林文初,就是想看看是否商户之女的良配?在他看来,哪怕是个穷秀才,这个商户之女也是高攀,更何况是桂榜第二名,殿下多虑了。
“殿下说的是,这两人素未谋面,也算天作姻缘,沈员外明天家中设宴,款待书院山长和林文初。”
素未谋面?
谢长安蹙了蹙眉,很快舒展,俊脸上不见丝毫波澜,“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