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父亲的……我想您也知道了吧?”“他跟爸爸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妈都要早。”
“但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是凶手呢?”“对啊,真可怕。”
“你们竟然都知道?”
“在家族里,‘他’也没隐瞒我们。”“不过谁泄露出去,谁就失去继承权。”
“谁清理的地板?”
“我怎么会去注意那种事?”“克莱格先生找的人吧?”“当然是克莱格自己清理的。”
他们好像早就确定了秘书不会出来作证,至于那些解释起来很复杂,或者充满疑点的问题,就都扔在了秘书身上。
“请允许我失礼地问一下,你们四位,在你们的兄弟姐妹中间,是不是‘问题’最大的四个人?好了,不需要用语言回答了,我知道了。”
众人的表情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在伯爵庞大的儿女团体中,这四位应该都是很有名的问题儿女。
“谢谢诸位的配合。”
奥尔接下来带着达利安和钱德勒上楼了,没去秘书死亡的盥洗室,而是找了间空房间:“这案子比我想象的复杂,除了脚印和衣服,其余的一切都太缜密了,不像这四个大龄儿童能干出来的。
尤其沙克,他是个妈妈的乖宝宝、纨绔子弟,还是个软骨头,一时冲动干出杀父的事情,有点可能,但我们来的时候,除了办公室满地的血脚印,其余痕迹没有幽灵药剂,根本察觉不出来——包括外头垃圾箱里的这包衣服。
如果没有幽灵药剂,我大概率也会认为是秘书动的手,他临死前那些话也实在是太像交代犯罪起因了。”
“查下去,奥尔。”钱德勒郑重地说,一脸会承担全部压力的模样。
“我想国王陛下也是这么希望的。”奥尔拍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别这么激动,“我说的复杂,就是单纯的案情复杂,没有暗示你什么。不过现在我说国王陛下,确实是在暗示你某些事,不对,已经是明示了。”
“?”钱德勒疑惑了一瞬间,“呃……你的意思是……”
“最近上层有什么问题吗?”
国王是位狠角色,她也知道奥尔是什么人。或许过去放任钱德勒查案,或许真的只是放任这个儿子的兴趣爱好。但最近钱德勒开始在政治上崭露头角了,他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对国王,还是对下面的人来说,都变得更加重要。
那这次让钱德勒插手一位实权伯爵的非正常死亡案,且其中还与其他多位实权贵族有牵连,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国王可是个“钱我要,其他我也都要,我全都要!”的真正的大人物。
“西斯卡夫人……帝国党……确实……最近……地铁与万国博览会好像让他们有些不满。你知道的帝国党是大地主!”钱德勒越想眼睛越亮。
“嘘,别对我说。我只是个办案的普通警察。”奥尔将手指比在唇边,示意钱德勒自己到边上琢磨去,“波罗斯泰,找到靴子上有荧光的警察没?”
“没有。”波罗斯泰先摇头,又点头,“呃,也不能说没有。但他们都是在其他地点蹭上血迹的,您知道的,警察总得碰上些事儿,很多人都是在几天前甚至十几天前碰到血的——这些都是有人证的。
这个幽灵药剂的效果可真是强大,真没想到,近半个月前的血液也能查验出来。”
“把验尸官叫进来,给秘书验尸。我稍后去询问那两位警察的状况。”
“已经有血脚印的拓印图了,我可以直接让他们去测脚印。”
警靴的痕迹不是完全清晰的,而是经过了磨损的,一般的磨损痕迹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血族的眼睛分辨不出来,狼人们的眼睛却可以清楚地分辨。
不过奥尔还是选择先去那些不靠谱的人证那问问,毕竟刚才给警察的警靴喷药剂,已经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示了,再来个测脚印,很可能让警察们炸起来,但波罗斯泰竟然主动提了。
“对了,这是梧桐区……本地的警察应该是梧桐区的吧?”
“克拉罗斯也在外边,他,呃,稍微有些羞涩。对,羞涩。但我们当然会全力配合您的。您也不用担心警察们会有不快,他们都很高兴。”
“很高兴?”因为波罗斯泰的语气表情真的不像是恭维,而是真情实感,所以奥尔才更莫名其妙。
“是的,其实……他们很高兴,您给他们又找了个赚钱的法子。”
“赚钱?护送工人?”
“是的。”
“梧桐区也缺钱?”
“等级不高的警察,都缺钱,毕竟都是一个人要养一家子的。”波罗斯泰这个看起来就很“上层”的家伙,没想到会说这样一番话,“而且,他们也都知道您经常向各处警局送东西,您和那些捐款的贵族不同。他们都很乐意配合您。”
“……”
给警局送东西,不过是随手的行为。他各种各样的企业太多了,一部分内部消耗,一部分外销,另外有少量的不合格产品。马克西姆询问他这些产品怎么处理,奥尔想了想,决定作为捐献物资,送去其他关系较好的警局——他们自己人根据工作完成情况,每个月都有不同的购物券,可以去自家的店里提货。
不转送给自己厂里的工人,因为奥尔很确定,他只要这么干了,那以后厂子里的次品率就会飞速增加。这不是工人的品德问题,这是人性问题。
这些物品很杂,包括但不限于:棉被、床单、衬衫、围巾、枕头、鞋子、竹篮、床垫、椅子、窗帘、花瓶,等。
另外,甜蜜炸鸡的快餐车,以及买食物的小摊就算挂着鱼尾区的名字,但毕竟大多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营业,因此也要给警局,和在那片区域巡逻的警察一些好处。
奥尔不给钱,给食物。鬼都不知道,他给了钱,那些钱会到哪去,又最终变成什么。这一点他连梧桐区的克拉罗斯和索帕港的豪特玛黎都不相信。
给东西,尤其是食物,至少底层的警察能得到实惠。
奥尔以为他这种“故意”,警察们不会发觉的。
“您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先生。”波罗斯泰行礼。
“谢谢……”
奥尔去检查秘书的遗体时,在他身边的达利安和他碰了碰手指。
奥尔看他,达利安就对他笑,奥尔也只能笑回去,可是要翘起嘴角的时候,奥尔才意识到,他的嘴角已经是翘起来的——奥尔脸上的微笑,是这几个月来最舒畅的。
刚才离开得有些匆忙,但约德尼(狼人)没跟其他人一块下去,而是守在了秘书身亡的盥洗室里。
就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秘书的脖颈已经停止流血了,地上的血也大部分凝固。
他刚才的那件外套里,别说有用的线索了,甚至连一个艾柯都没有。
奥尔把遗体从头到脚摸了一遍,还是……一个艾柯都没有。
波罗斯泰带着法医、法医学徒来了,克拉罗斯也来了,还带着另外一位陌生的警官。
毕竟这是克拉罗斯的地方,波罗斯泰示意克拉罗斯说话,克拉罗斯感激地对他笑笑:“我们的人没有一个和鞋印对上的。”
能这么回答奥尔,克拉罗斯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他的局长可是刚坐稳,但某些局里的老人还在找他的麻烦,一旦这事他们局里的警员参与了,那他也会给跟着倒霉:“不过,我们也有了些线索。”
他招招手,那位陌生的警官找到前边来说话了:“我们每年都会得到一双新靴子,所以很多人会把旧靴子卖掉,那拓印里的靴子磨损很严重,很可能就是我们卖出去的靴子。”
“一般什么人会买我们的靴子。”
“一些佣兵、帮会里的小头目、私家侦探,还有富人的保镖之类的。”
“谢谢。”
“愿意为您服务,蒙代尔警官。”警官很高兴地敬礼离开了。
这个线索给出来的范围太大了,但总比没有线索好。
钱德勒:“有钱人是不会穿旧靴子的。”
克拉罗斯:“不一定,假如对方是要彻底隐藏身份呢?去二手商店买一套旧衣服,最能隐藏自己的身份。”
波罗斯泰:“有身份的人再怎么想隐藏身份,除非被逼迫到绝境,否则也不会穿旧衣服。”
达利安:“我觉得,这三个人或许并不是主使者,他们也只是‘干活’的。另外,根据现在这些线索……沙克确实是从盥洗室的窗口扔出来了一包衣服,或许那包衣服也确实是他的,但是捡到那包衣服,与把衣服加了辣椒粉扔进垃圾箱的,或许不是同一个人。”
“同意。”奥尔不能更同意了,“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只有沙克的衣服留下来了,秘书大概率是被控制并被胁迫的那个……不过他既然死都不怕,为什么临死前不多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