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没在案卷里看见关于那只袖子的记录,或者您仆人的笔录?”
“哦,是因为那只袖子给了某位警官,让他在犯人的家里,和他的衣服做比对。但只要我们去到那,应该就能够找到袖子与它相匹配的衣服吧?而我的仆人是一个害羞的人,但我今天回去会让他来做笔录的。”
“我还以为律师这个职业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的。”奥尔打直球,看看能否让对方愤怒吧。
“先生们,法律毫无疑问是公正的。”他又变得一脸威严了,“所以老柯林用了多少金徽来聘用你们呢?我们知道你们和他的儿子在某些方面是同类,但是,请相信我,你们被他欺骗了。你们是有崇高道德的年轻人,但他不是,在这一点上,你们并不是同类。”
“崇高道德吗?假如鲍耶被判有罪,您要向柯林家申请多少赔偿?”
老巴尼斯擦了擦眼角,好像那真的有眼泪:“虽然不能把他们父子俩都送入监狱,有点遗憾,但我该得到失去一个儿子的补偿。当然,如果有更多心怀公正的人们愿意帮助我,大家也都该得到与善良相匹配的……价值。”
奥尔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有一种人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这个老东西就没有弱点吗?
不对!他有弱点!甚至刚才已经暴露出来!
贪婪!
宗教信仰、恐同、法律公正,又或者其它什么东西,不过是他装点律师身份的外衣,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刚才的对话也是,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而对奥尔发怒,那会破坏他好不容易与克拉罗斯建立的联系。
但是,该怎么把这个弱点激发出来呢?
一行人到了巴尼斯家,奥尔发现这地方有点眼熟,细想一下才回忆起来,这不是缎带杀手案里,那个谋害了自己妻子的模仿犯戈尔隆家……的附近吗?
奥尔左右看了看,他没认错,这里是香橙大道,左边走大概三四百米,就是戈尔隆家。
一条街上出了两家人渣,这个社区里的正常住户真是倒霉。
奥尔突然转身,问了在他后边下来的老巴尼斯一句:“您知道戈尔隆家吗?”
老巴尼斯一愣:“呃,我不是很明白……”
“您前边的一户。”奥尔笑眯眯地说,“他家和柯林家,谁更富有?”
“柯林家。”作为一个律师,就在自己附近的街区上有人被抓起来了,果然老巴尼斯不可能不知道。
“哦……这样吗?谢谢回答。”奥尔笑得更愉快了。
老巴尼斯有些奇怪,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去询问了克拉罗斯:“请问那位蒙代尔警官,和缎带杀手……”
“就是那位蒙代尔警官,看起来不太像?”克拉罗斯很和善地回答。
老巴尼斯尴尬地笑一笑,他想起了一个问题——戈尔隆家的财产,全部被鱼尾区的那群警察弄走了。
来到巴尼斯家的不只是他们一辆车,后边还有跟着两辆警车,狼人和人类的警探们陆续下来,很自然地有人守住了大门。对面的佣人看见后立刻拉上了窗帘,散步的绅士也立刻快步离开。这条街道上很少有喜欢看热闹的闲人。
当他们走进这座宅子的大门,几位黑衣男女从里边走了出来。其中有两位中年女士,很难让人分辨出她们哪一位是老巴尼斯夫人,哪一位是巴尼斯长子的妻子。其中罩着黑色蕾丝面纱的女士倒是很好认,她应该是莉莉·巴尼斯夫人,劳伦·巴尼斯的遗孀。
至于另外一位老人,大概是老巴尼斯的女婿?一家人来得这么齐全,都是为了来商量瓜分柯林家的?
“父亲,班尼呢?”这位中年太太应该就是长子夫人了。他们对皇家警察的到来并不惊慌,或许另外那位副局长也喜欢带着一群人来拜访。
“只是一些小问题……”老巴尼斯微笑。
“我们来,是因为已经被证实,鲍耶·柯林先生并非杀害劳伦·巴尼斯先生的凶手!他是自杀的!”奥尔突然站出来,打断了他。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蒙代尔警官。”
“这完全是在尸检与物证的基础上得到的结论,并不是开玩笑。”
“看在光明神的份上,谁能自己用一柄刀刺死自己?”
“很简单。”奥尔从案卷里拿出了几张现场照片,“抱歉,现在只能给诸位看照片,不能把死者的衣服展示出来。看见地毯上的血迹吗?看起来确实很像有谁跪在那,血顺着膝盖流在了地毯上,但谁会在膝盖上蹭那么多的鲜血?”
“难道不是凶手吗?那个鲍耶·柯林。”莉莉·巴尼斯打断了奥尔的话,她的声音冰冷缓慢,显然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夫人,您丈夫的伤口在后心的位置,凶手杀害他之后,血液会飞溅到他的上身。假如血液顺着刀柄滴落下来,确实会滴在他的裤子和鞋上,但他很快就倒在了地上。滴落的血量不会让他的裤子湿到朝下流血,更何况,请您注意这一块血迹。在照片上,它中间门很干净,完全是白色,周围只有淡淡的灰色。一条被血液浸透的裤子,留下的痕迹只会是个血印子。”
“真可怕,我不知道,您才是警察,或许您说的对吧?但这又怎么样呢?这怪异的景象,难道就可以证明我丈夫是自杀了吗?”
“能造成这种痕迹的,是一块冰。一块冻着凶器的冰,就像是钉在木板上的钉子,只要躺下去,任何人都能自己刺穿自己的背后。死者的背上有多处较浅的伤口,他几次试验后,成功杀死了自己。
所以那块冰的位置上才会是这样的痕迹,外边那一圈是顺着冰流下来的血。而死者因为疼痛翻了个身,冰块在他背脊上缓缓融化,他衣服上的血才会那么浅,和正常失血过多的死者,完全不同。虽然……”
奥尔顿了一下:“如果没有其它的证据能证明,那他就是自杀的。”
惊呼声达到了一个小高.潮,惊呼的主力是警探们,但其中也包括克拉罗斯,这推理无比合乎逻辑,但这个事实,也太让人惊叹了。
奥尔一脸平静,这手法太质朴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如果他们也看过某死神小学生,那也能开出无数脑洞。
“您确定吗,蒙代尔警官?”老巴尼斯阴沉着脸。
“我想您和我一样确定,巴尼斯先生。我知道您是一位出色的律师,但只要将物证朝法庭上一放,有些事就是明摆着的事实。不是我,也会是别人看出这些,我没必要让诸位空欢喜一场。”奥尔笑着摊了摊手。
老巴尼斯这时候却觉得奥尔的表情有些眼熟,他很快就想了起来,不久前,奥尔询问戈尔隆家与柯林家谁更富有时,他就是这么笑的。
“您刚刚说了‘虽然’,事情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是没有这么简单,死者的衬衫上,还有一块正常的血迹,就在刀口周围。就像是他背上的冰彻底融化后,又有人把刀子朝里按了一下。也就是说,依然有极低的他杀可能。”
这就是法医认为的悖论,为什么致命伤只有一刀,但死者生前却失血过多?因为两刀捅在一个地方了,第二刀不过是把第一刀按得更深。
“但只用这一小块血迹作为证据,太无力了。请别说您的那只袖子了,那种证据太好驳斥了。”
“柯林家……”
“我和您不一样,巴尼斯先生,我喜欢公正,正直的。我喜欢合理合法的得到我该得的东西。”
“您太幼稚了,蒙代尔先生。”他看向达利安,似乎是想示意达利安劝劝奥尔。但达利安完全无视了他。
“当然,还是有一些方法的能证明他杀的,比如让我看看地毯,或者第一发现人当时身上的衣服。如果第一发现人身上也沾染了正常的鲜血,那就能证明照片出了问题,血液是正常的。”
“地毯被烧掉了!我的衣服上有血!手套上也有!”莉莉夫人嚷嚷了出来,她招呼了一个女佣,让她去拿她的衣服。
这时候巴尼斯张了一下嘴想制止,他大概也感觉出有点不对来了,但或许是柯林家的财产吸引力太强大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旁观。
莉莉夫人的鹅黄色衣裙被拿来了,奥尔接过后看了两眼:“莉莉·巴尼斯,你因为谋杀劳伦·巴尼斯被捕了。”
“!”
“不,怎么会?!”莉莉夫人完全是懵逼的,但已经有狼人警探上来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看向巴尼斯家的众人,向他们流露出求救的目光。
“你身上是喷溅血液,这种情况的血液不是蹭上去的,你动过那柄刺在巴尼斯先生背上的刀。毫无疑问,只有凶手会这么干。”奥尔在边上解释着。
老巴尼斯夫人已经冲了上去,她一把拽住了莉莉夫人的头发,她的黑色头巾被撕扯了下来:“你这个魔女!你杀了我的儿子!”
“不!我没有!”狼人们及时隔开了老夫人和莉莉夫人,但莉莉夫人依然被抓破了额头,盘起的头发也乱了。
奥尔发现,她现在竟然在看着老巴尼斯先生,她刚才求救的时候可没看老巴尼斯。老巴尼斯则是在用凶狠又蔑视的眼神回看她。或许还有剧情?奥尔摇了摇头,狼人警探们没有立刻带走莉莉夫人。
“不是我做的。”
“你这个娼.妇!!!”老夫人凄厉的声音盖住了莉莉夫人的辩解,她还要上来打她,她的三个儿媳竟然没有人上来阻拦或搀扶,那些佣人们更是站得远远的。
“不是我做的!”莉莉夫人也大喊了出来,“是父亲做的!!!证据就是我怀孕了!但孩子是父亲的!”
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