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北,儒生学馆。
作为当世公认的第一显学,儒家在各郡县都有着庞大的影响力,在咸阳城更是深受士族权贵追捧,因此这驻地修建的也是十分庞大壮观,足足占据了小半条街道。
出入其中的,更是皆衣着华丽富贵,稍微寒酸一点的,根本就无法进入学馆大门。
华丽宽敞的大厅之内,正在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由知名大儒,待诏博士叔孙通主持,聚集了整个咸阳城的儒学大家和名流。
觥筹交错数轮之后,酒意正酣的儒生们,很快开始按惯例发表起对朝政的意见来。
“当今陛下昏庸无道,居然听信李斯那叛徒的谗言,废除由古之圣贤所定,传承了上千年的分封制度,根本就是违背了圣人之道!”
“正是,自古以来,就是君王于士大夫共治天下,昔日周朝能覆灭商纣暴君,得享国运八百余年,靠的不就是分封诸侯一策!”
“就连那秦国先祖,昔日也不过是一牧马人而已,蒙周天子赏识,才成为了一番诸侯,结果却不思圣恩,反而是趁着周天子虚弱,窃取了九鼎!”
“尤其是今上,偏信叛逆李斯等小人,实行法家暴学,置仁义礼智信于不顾,简直是倒行逆施!”
“依我看,这大秦的国祚,是根本长久不了了!”
“很快这普天之下的清流,都会被这暴秦逼的揭竿而起,推翻这暴秦的统治!”
兴许是喝多了,又或者是平日里狂妄自大惯了,儒生们的议论越来越肆无忌惮,越发口无遮挡起来。
到后面,就连同为儒家的叔孙通,都有点制止不住了。
“诸位,我们今日商讨的,是如何规劝陛下重新实施分封制,而不是其他!”
“别忘了,这里是咸阳城,小心隔墙有耳!”
“要是让公子长青听到了,到时候打上门来,休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们!”
叔孙通挥手示意伴奏的歌伎退下,亲自拿起一个小铜锤用力敲击了几下编钟,打断了儒生们越来越离谱的言论。
“不就是一个纨绔公子,你们怕,我可不怕!”
“别忘了,我们可是圣人门人,欺辱我们,就是在欺辱孔孟圣贤,和天下的读书人作对!”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公子长青,就是那陛下,也不敢小看我儒家数十万弟子,否则又怎么会把公子扶苏都送到儒家来求学!”
“我们这就上那嬴长青府邸,集体声讨他的累累暴行,让天下人都知道嬴氏一族的罪恶面目!”
“除非陛下答应我们重新恢复分封制度,并且立公子扶苏为太子,否则我们绝不让步!”
“对,这就去!”
一干在各自地域被权贵们吹捧的膨胀无比的儒生们,却丝毫不给叔孙通面子,自顾自的嚷嚷起来。
性子急的,甚至迈着醉醺醺的步伐,就已经开始打探嬴长青府邸的方向了。
叔孙通看的眉头紧锁,可是却偏偏没有办法。
他虽然是始皇帝御封的大儒,但是在儒家内部坐次却不算靠前,由于并非出身士族的缘故,昔日还没少受过歧视。
能成为这次宴会的主持人,不过是因为地点在咸阳城,加上博士仆射淳于越称病推辞罢了。
就在叔孙通愁眉苦脸的时候,学馆的大门,忽然被人用力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