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宁打开电子保密文档，被堆积如山的单据吓了一跳，心不在焉地说：“祝你们马到成功。”

李德诚没接话，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对领带结十分地不满意，苏苏围着他走了一圈，沉思片刻，一把揪住领带尾巴，一板一眼地拆开，然后重新打了个新结。

外面，飞行出租已经停在了院子里，两个人一面互相检查衣着是否整齐，一面小跑地奔向飞车，着急忙慌地出门去了。

工作室内，王福宁陷入了惆怅，这个月票据突然剧增，多得快要溢出硬盘，茶茶不具备智能做账功能，纯靠手工，他整个礼拜都别想准时下班，王财务总监第一次面临了加班的苦恼。

第二天，王福宁依旧一早便赶来了工作室，刚开门就看到茶茶顶着黑眼圈，抱着厚厚的一摞账单，坐在门口无助地望了过来。

他昨天下午给茶茶写了一个简单的分类程序，程序解决不了的再由自己进行核查。

茶茶借着工作室的服务器，忙碌了一晚上，总算是筛出了所有不知用途的票据。

王福宁接过茶茶传输的文件夹，刚走两步，就原地蹦了起来。

苏苏顶着一头鸡窝似的脑袋，从办公桌底下爬了出来，黑漆漆的眼圈快要赶上大熊猫了。

她依然穿着昨天的衣服，看样子是折腾了一夜。

王福宁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这是庆祝宴会开了一晚上吗？”

苏苏接过杯子，没喝，哑着嗓子，闷闷地说：“没签字，聊蹦喽。”

王福宁：“要的股权太多？”

苏苏摇摇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还算合理，工作室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王福宁：“钱给的太少了？”

“不给钱，” 苏苏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成为山下会员，可以自行对接业务，如果没接到合适的项目，前三年TB会派遣项目，保底三年后上小行星股市板。”

王福宁脑子里快速核算了一圈，“还算不错，项目有保证，还能上市集资。”

苏苏从抽地里翻出一包卸妆棉片和小镜子，“对一家想上市的企业来说，确实不错。”

王福宁靠在苏苏的办公桌边，疑惑地问：“这样不正好可以实现你做大做强的梦想吗？怎么没有签？”

苏苏擦掉一只眼睛周围花掉的妆容，然后停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希望的做大做强是设计价值被认可，不是成为一家上市公司，成为一件值钱的商品。”

“一旦签了合同，一切都变成对赌，设计不过是赚钱的服务，画个教堂，最后都改成公共厕所，我们对作品是没有控制权的。”

王福宁：“但你可以快速赚到第一桶金，然后去做你想做的项目。”

“我知道，可是这个过程多痛苦啊，” 苏苏低着头，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而且工作室按照现在这样运营，虽然会有上百次的设计稿作废，但我相信，量变一定会产生质变，总有可以大展拳脚的一天。”

合作失败对王福宁来说是个好消息，以他现在的能力，一件小小的工作室已经够捉襟见肘，如果合作成功，恐怕不是累死，就是当场失业，但这次合作对其他人可是意义重大。

“德诚哥为这次机会付出了很多努力，他那边怎么看？” 王福宁试探地问道。

“他特别失落，之前他成立过自己的公司，踩过不少坑，所以很希望我少进坑，先得到支持，再谈设计理念。” 苏苏又抽出一场卸妆纸巾，缓缓地擦干净了脸上的所有残妆。

她扔掉纸巾，平静地继续说：“我们两人昨天喝了一夜的酒，聊了一晚上，我跟他解释了很多，算是把话说清楚嘞。”

王福宁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有点同情李德诚，说得再多，语言也魔力抹去心中的意难平。

苏苏突然抬起头，眼中掠过不安的闪光，“你怎么看？你从小跟着你爸，又进了商学院，应该很懂吧？”

王福宁没有马上回答，一说到商业，老爸的言论总会第一时间出现，但他并不想当个复读机。

王福宁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了口，“都对，方向不同而已，以我们目前的体量，靠现有业务维持，戳戳有余，深耕等待质变，没问题，很多建筑工作室都是这么运营起来的。”

“而如果接受TB，就成了别人商场里的一件商品，” 王福宁说着，拿起苏苏的卸妆纸巾，比划道， “作为商品，就必须帮着商场获利，就像是一朝嫁入豪门，一定是豪门利益大于一切，从此身不由己。”

“而获利后再想与豪门切割，自立门户，可没那么容易，往往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苏苏一边听一边不断的点头，她和李德诚说了一个晚上，现在总算遇到了知音

“准确！你倾向哪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