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专业事务所的设计之间主要是审美差异，不会有什么硬伤，所以，如何最大化商业价值才是开发商们在意的。” 苏苏像是安慰跟班小弟似的拍了拍王福宁的肩膀， “这些歌力思的团队都能够做到，大资本、设计保底、强维护、IP化，这些全是他团队的强项。”

王福宁双手插兜，眉头打起了结，“这么说，歌力思的团队前期没有预算限制，后期不用担忧维护，还拥有多样商业模式，单凭着知名大设计师一个噱头，就能吸引来不少游客，更何况他的经纪团队还能把整栋建筑造成一个IP产业链。”

苏苏“啪”地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不愧是商学院的高材生。”

王福宁停顿了片刻，问：“那岂不是只有他放弃，我们才会有机会？”

“对啊。” 苏苏没心没肺地一笑， “等待奇迹的出现吧。”

王福宁深吸一口气，“这种没谱的机会你也拼？”

“奇迹跟成长，只留给爱拼的人。” 苏苏仰着头，望向前呼后拥的人们，眼里闪着跳跃的光彩。

王福宁蔫了下来，他不相信奇迹，是个从不指望被奇迹挽救的少年。

毕竟，认真计算起来，老爸突发善心给生活费的概率，都比天降奇迹的概率，要大的多。

他多少有点失落，这可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也是他的第一次出差旅行，结果却已经板上钉钉，无论怎么努力都会得不到期望的结果。

苏苏的事业心还在熊熊燃烧，一旁的王福宁却没有了半点热情。

他想劝劝苏苏，何必在这里被人打脸，可她挺直的脖颈，在风中飘扬如旗帜的红色马尾，就像一团不会熄灭的火把，反过了烧退了王福宁马上就要说出口的话。

王福宁低下头，找了找话头，“你收集的信息够多了吗？要不明天跟我一起回阿尔法吧？”

“还不能。” 苏苏一口拒绝， “歌力思来了，过两天还有几位知名设计也会来，我想去拜访拜访他们，多交流一下，被记者拍拍照，留下点参与的痕迹。”

王福宁眼前立刻浮现出，苏苏穿着一身彩条油漆桶，套着荧光长筒袜，脚踩超高厚跟鞋，挤在笔挺的黑西服中间，像个进错会议室的 KTV 灯球。

很好，很耀眼，很可能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不过名人合影也不是想蹭就能蹭的到，如果只能远远地拍一张，那就没有意思了。

让王福宁意想不到的是，歌力思竟然当天晚上就安排出时间，答应专门见苏苏一面。

傍晚，黄鼠狼代表特意开车来接苏苏，王福宁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在苏苏身后，非常自觉地跟着上了车。

坐在位子上，王福宁时不时地扫苏苏一眼，很让人意外的是，苏老板穿着了一身深色套装，中规中矩的布料上面没有任何铁钉碎钻荧光条。

黄鼠狼代表坐在前排，转过身，一丝不苟地向苏苏说明着一会儿的见面流程。

原来，今天晚上，歌力思有个与当地设计院学生的交流活动，和苏苏的见面不过是活动的一部分。

而苏苏的作用则是作为知名设计师——苏奶奶的传人，和歌力思展开两代设计师之间的对话，对话的核心主旨是表达对歌力思的喜爱与崇拜。

王福宁越听心里越堵得慌，合着他们不过是别人盘子里的点缀，开发商利用点缀出热闹的竞标盛况，歌力思利用点缀自身的名气。

可忙里忙外的苏苏又能得到什么呢？一张名人合影？

作为故事的主角，苏老板并不知道自家员工心底的不满，一脸欢喜地接下了吹捧歌力思的任务。

达到活动现场，雀跃不已的苏苏却萎靡了下来，王福宁以为她终于想明白，发现自己被别人利用了，于是体贴地问道：“怎么了？”

“你看，他们多年轻呀，” 苏苏指了指周围的学生， “为什么现在的大学生看着都想高中生一样？”

王福宁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永远也别想跟不上苏苏思维的舞步，太跳跃了。

苏苏打开手包，从里面翻出一只粒子打印口红，掀开盖子，问王福宁：“这个颜色是不是比我嘴唇上的颜色更显年轻？”

王福宁看看口红，又瞅了瞅苏苏的嘴唇，彻底糊涂了，这两个颜色有差别吗？就算有差别，又和年轻有什么关系？

“呃...” 王福宁吞吞吐吐半天，十分犹豫地说，“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