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两下,开口打断了激昂的金主爸爸:“我在地球待过八年,咱们算是球友,特别认同您想表达的理念。”
“可是吧,” 苏苏挣脱了豹老板怀抱,深吸一口气,“洗澡的时候被神像包围,微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妥,您看,在地球,神像都是摆放在寺庙里,接受供奉和欣赏,让他们在浴室围观人类洗澡,这个想法有点太超前,神像未必能够接受,万一他们生气就会对洗浴中心的生意不利喽。”
豹先生边听边点头,“有道理。”
他眉头紧锁,原地来回踱步,猛地一抬头,两眼放出光来,“那就搞些真人,基本什么都不穿的那种,关键位置放上大宝石,闪闪惹人爱。”
他话还没收完,苏苏就打了一个大嗝,被憋得完全接不上话。
豹先生不等回复,自己先否定了自己,“不行,庸俗。”
他又溜达了两圈,“用动物,老虎、狮子、鹰...... 还有大熊猫,搞得四面八方都是,再放点声影图像,树、花、吼声、叫声包围在一起。”
说完,他停住脚步,望向缝隙中露出的一点天光,感慨万分:“这个设计太 amazing 了,我真是个天才。”
苏苏好像忘记了其他的表情,脸上一直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只有眉头偶尔抖动两下。
她尝试找了找自己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了口:“完美,我回去修改设计方案,保证让您满意。”
豹先生对苏苏的回答也很满意,笑开了花,拍拍她的后背,然后继续带着苏老板和她的跟班们四处溜达,分享更多的新创意。
无边无际的荒漠里,吹了快一天的乱风终于疲累不堪,偃旗息鼓,打算休息休息明天再来,苏苏一行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登上了回程的车辆。
苏老板心力憔悴,一上车就瘫倒在座位上,相较下,李德诚是台能量源源不绝地永动机,他一直开着个人终端,根据各方面反馈在图纸上进行标注。
记录好最后一个修改建议,他重重地叹出一口长气,愤愤地嘟囔道:“真的要按开发商的意见改吗?也太土了!”
王福宁不禁斜眼看向李德诚,这个胖胖的身躯是不是换了灵魂,他竟然说出了“土”字,幸好出门时完全关闭了影随爱宠,茶茶若听到,定会蹦出来嘲笑一番。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一天可吐槽的内容太多,茶茶如果在,大概已经吐槽吐到自闭了。
一旁躺尸的苏苏也叹出一口长气,她按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改,当然要改,人家出钱,再不答应,就把我们炒喽,我会连夜改出来,尽量让环境融洽些。”
说着,苏苏的目光缓缓投向车窗外,沙丘、房屋、刚刚亮起的灯火都在飞速向后退去,只有大气层外的天空之城稳稳地飘在视线正中。
随着暮色的降临,庞大的天空要塞亮起点点灯光,渐渐连成一片,组成了浮在夜色中的金色翅膀。
巨大的金色光翼投入苏苏的红色瞳孔,仿若蝴蝶停在水畔边,点亮了一层层的幽光。
“建筑是背景,不应该强了人的戏。” 苏苏的语气意外得柔和,“一颗小宝石,放在黑夜里,只需要一道光,就能绽放出绚丽的光芒,即使很小很微弱,也可以被看到,被捕捉到。”
她抬起手,捂住了眼睛,“可如果放在白天,炫目的日光、五彩斑斓的植物、吵杂的人群......谁还能看得到它......”
有那么一瞬间,王福宁以为苏苏在轻轻啜泣,可细细地一听,只是沉闷的呼吸声。
李德诚摸摸苏苏的头,让她靠到身上,低声说:“睡会儿吧。”
苏苏摇摇头,慢慢坐直,硬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她打量了一下坐在副驾的王福宁,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样?小哥儿,白衬衫和白鞋还健在吗?”
“还好,” 王福宁低头瞅了瞅衣服,“黑了,苏苏姐还会防身术?
苏苏:是功夫,在地球学的!
王福宁拿出口罩:哦,苏苏姐很英勇...
苏苏:是吗?有魅力吧?
王福宁尬尬的点点头:嗯...
其实在王福宁心里想的是“鲁莽!”。
拿出口罩:你的口罩也黑了,回去我买个新的还你。”
“顾好你自己就行,” 苏苏摆摆手,“现场施工粉尘大,工人们还爱抽烟,口罩是必须品。”
王福宁暗暗地一咧嘴,以后就算打死他,都不会再来工地。
他心里打定注意,嘴上却不露风声,疑惑地问道:“阿尔法不是禁烟星球吗?”
“没得办法,工人不吸烟是不可能的,这已经是人工合成的烟叶喽,基本没有焦油,在地球,还有很多人吸纯烟草嘞。”
王福宁很是震惊,“烟草,会上瘾的!”
苏苏无所谓地一耸肩,“有人就是迷恋这种上瘾的感觉。”
王福宁一时语塞,这一天他有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人迷恋有害的烟草?为什么要在荒漠里建洗浴中心?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说话?为什么还有那样的无赖?
只有一件事他是明白的,虽然苏苏和豹先生的着装品味相同,但他们对于建筑的理解却完全不同。
而最后,苏苏一定会向豹先生妥协,向金主爸爸让步。
证实了老爸曾经说过的,浩瀚宇宙,星球无数,唯有资本才是最后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