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揭穿，茶茶委屈地伏地大哭，“你干什么小奶狗！你有了新朋友就欺负我，我还怎么有脸面的活下去！”

声嘶力竭的控诉，在阴雨连绵的背景和音乐中显得越发委屈。

王福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安抚，“你那个开场介绍真的很长，后面还有一大段动画简介......人家只是想知道名字......”

虚拟宠物的名字往往与系统特点有关，花里花哨的开场白让苏苏没能抓住重点，她只好不耻下问，“差差？它是因为便宜或者系统太差所以才叫这个名字吗？”

茶茶哭得更加伤心，“哇！你看、你看，你起这个名字，我不解释，人家会以为我是次品！她说我差，我不活了！”

说罢，自己主动关闭了随身投影。

苏苏瞅着忽然安静地桌面，不由一愣，“嗯？它？”

“自杀去了...没事，常这样。”

王福宁按住耳畔的投影耳钉，重新启动系统，“有复活模式可以重生，它不叫差差，是茶茶，奶茶的茶。”

一直乖巧懂事的男孩，说罢转过身去，背对着苏苏，自顾自地研究起了墙上漂浮着的设备，不想继续交代自己当年的起名动机，苏苏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墙角的飞行 3D 单反吸引住了王福宁的目光，这是一台专业拍摄设备，设计师和记者们的必备“神器”。

王福宁的身板尚未发育完全，尚且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气息，肩不宽背不阔，站在素白的墙面前显得分外高挑单薄。

苏苏将长发捋到耳后，飞入鬓角的眉毛略略放平，悄悄带上了几分柔和，“飞单，过来。”

飞行单反的四角喷射出低温燃料，稳稳地飞到两人面前。

王福宁：“你用得到飞单？”

“现场勘察、资料参考、验收，都用得到。”

王福宁转着圈，打量起这件天价设备，估量着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攒够钱，买得起。

像所有的技术宅一样，王福宁对飞单的热爱明晃晃地贴在身上。苏苏还记得，刚买回这架机器的时候，李德诚差点搂着它睡一晚上。

“想用它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把识别连接给你，随时可以用。”

王福宁定定地瞅着苏苏，瞬间觉得她的每一丝红发都闪耀着金主的光辉。

一部飞单的价格堪比高级轿车，又是专业工具，她竟然这么轻松地就交到了门外汉的上手，真慷慨大方，也是真客气。

王福宁心里的小九九跑得飞快，别人的客气他从不当真，笑盈盈地摆摆手，“太感谢了，不过我还用不到，也不会用。”

“学学就会喽。” 苏苏无所谓地耸耸肩，“怎么样？我的工作室洋气地很呢。”

王福宁双手竖起大拇指，“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工作室 ！先进、时尚、有品位，看这环境就知道你一定能设计出伟大的建筑作品。”

从车站到家，苏苏跟在王福宁身边，听了一路蜜里调油的甜话，耳根子都开始有些发腻恶心。

她实在不解，青春洋溢的小伙儿，怎么一点都没有了小时候的清爽痛快。

苏苏不耐烦地挥挥手，让飞单飞回了原位。

撤走了昂贵的设备，红毛金主一言不发地歪着头，细长的眼角挑起，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王福宁身上。

长长的睫毛像华丽的红色羽扇，其后的眼神却让王福宁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做错什么一样，不自觉地避开眼光，低下头。

“我这边好喽，走，去你家。”

苏苏适时地打破了沉默，但不等王福宁回应，就转向了对面的李德诚，“你那完事了吗？”

“没有，我要再接受些资料。”

书桌后，李德诚正襟危坐，与之前娇嗔的灰□□判若两人。

“好，那我们俩先走喽。”

苏苏毫不拖沓地起身离开，留合伙人独自在工作室忙碌。

一轮人造弯月踩着最后的日光，爬上树梢，同月色一起蔓延开来的还有之前被打断的沉默。

从苏家的白房子一路走去破屋子，苏苏和王福宁未说一话，只有鸟叫与风声在两人之间回荡。

疯女神忽然安静让王福宁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远不近地跟在苏苏身后，一面回忆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一面捉摸着说点什么打破尴尬，脑子里跟晚高峰的车流一般，十分拥挤。

还没等他缕清头绪，已经随着苏苏推开了自家破庙的大门。

昏黄的感应灯缓缓打开，照亮了灰不拉几的墙面，以及上面雨水阴过后留下的一浪又一浪黑色纹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黏在上面。

老式破木家具塞满整间房子，已经出现裂纹的木板看上去摇摇欲坠。角落里放置着一张的木板床，光秃秃的床架子上面空无一物。

没有智能睡眠仓也就算了，连个软床垫都没有。最偏远行星的牢房恐怕都比这个条件好。

而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只要踏进房间三步，缥缈的骚味、潮湿气味和不明植物的味道，就会一同涌进鼻孔，让他作呕。

王福宁憋着气，在屋子里四下查看，接受着心灵的冲击，苏苏则是熟门熟路，经验丰富，站在门外压根没往屋里进。

她双手插在胸前，半倚着门框，“怎么样？不想形容一下你家的屋子吗？”

王福宁勉强挤出笑脸，“很...整洁！有些味道放一放就好了，一看就知道你们常来照看，不然不可能地上连杂草都没有，麻烦了...”

苏苏无趣地摇摇头，向屋外走了几步。

日光已经完全消失，深沉的夜色渐渐覆盖了周遭的一切，也掩盖了苏苏的花衬衫和彩色厚底鞋，只剩下红色长发和两条大长腿，迎着月色，泛起微弱的光芒。

苏苏背对着王福宁，微凉的声音穿过浓厚的夜色，“八年前，瞪着眼跟我影投说话的男孩可没这么假模假样，你说的这些可都是你的真心话？”

站在黑暗中的女神，退去了白日的疯狂，转过身，一步步向着灯光下的男孩走来。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离开火星，而且连你老爹都会同意？”

王福宁心跳得厉害，来不及仔细思考，小声嘟囔，“来上学啊...”

“你当我脑壳进水喽？火星和周边星球有好几个商学院，跟阿尔法商学院一样的好，舍近求远？你也不要说出那个糊弄你爸妈，来体验生活的理由，好像来了阿尔法就会镀层金似的。”

王福宁的脑子疯转，思考着应对的答案。

苏苏突然话风急转。

“该不会是千里迢迢奔着和我结婚来的吧？我知道我是很有魅力滴，但你这样就显得有些幼稚喽，而且你哪个就肯定，我会同意履行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