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纪
这是从未见过的美丽黄昏。
其实现在想想,到底是怎样的黄昏、其实已经记不大清了。
风的温度,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夏季的暑热?冬季的寒意?——土壤的湿度,心情,所说的话,心中所想的,所期盼着的,也许一只蝴蝶刚好飞过,也许遇见了多年未见的好友,也许撞到了人,是否有朵不慎遗落的头花掩藏在长长的叶片下……
浅青色的,黄色的,枯萎的鸢色,带着一点点紫的,泛着一点点蓝的,星星点点的白的,红样的,暗色调的——细长的叶片,粗短的叶片,秀气的叶片,萎靡的叶片,被深红色的根茎托举起来。
那朵头花,看见了,就静静的躺在那边。
是什么颜色的、其实也记不大清了,只是总觉得是件很重要的东西。
主人是谁?送的?买的?无所谓的丢过来的?满怀爱意的插进发间的?
说实在的,这些真的已经记不清了。
只觉得,这条回家的路,遥远而又曲折,周围盛开的红色的、不知名的花与天边的云霞遥遥相应,高齿木屐越过一块石头。
好像下过雨。
不久之前终于停歇的雨。
雨很大,没有伞,屋檐下有人,于是怯懦的、跌跌撞撞的朝家走,以拼着命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的劲头朝家走。
家呢?
雨停了,风车掉在地上。
红色的,描着繁丽的华纹。
这样漂亮的风车被丢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捡起来,继续朝家走,家好像被淹没在了云端的炽烈大火之中。
红色的风车,在风中不断的旋转,褪下的颜色四散着甩落,像溅开的血,像眼泪,像枯萎的花瓣。
不知不觉的,又下起了雨。
家所在的云端终于消失不见了,风车的红色血液也流干了——太宰慢慢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有这样的一个男人正低头看着他。
黑色的衬衣搭配着卡其色的马甲,领口打着红色的蝴蝶结,长长的带子被风吹向一边,有点灰色的眸子掩在眼镜之下,太宰有些意外的看到了一点隐藏着的怒气。
“喂!太宰!”
男人有些粗鲁的揪住了他的领子,随着说话而左右摇晃着,太宰一下子觉得喘不过气来,想伸手制止他,然而没有一丝力气的身体在此时此刻显得像一个沉重的包袱、有一瞬间太宰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喂——太宰!”
他又喊了一遍,这个不知名的男人无疑使太宰感到紧张,不论是他那强硬的语气,还是强硬的举动——畏惧、困惑、无助,这是他在那一瞬间涌上来的复杂情绪。
“你这个该死的绷带浪费装置!”
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后续的话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你到底能不能有点自觉性啊!!!为什么我一定要在工作的时候先去找搭档啊,你这个混蛋——”
“每天都要去河里捞你!每天都要!我在钓鱼吗?太宰行行好你告诉我!我是在钓鱼吗??!”
面对着这一大串质问,太宰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请问……”
接着,他的声音像袅袅升起的青烟,一晃一晃的很快散去了。由于胆怯,因此声音很小,其实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你……”
国木田君敏锐的感到了一些不对劲,撩开挡住他眼睛的头发去摸他的额头——结果一下子就使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消逝了——太宰有些呆愣愣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