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三鹰听了傅龙晴的话,却都是心中暗道一声“惭愧”,他们三人虽然年纪一把,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重信守诺。
傅龙晴已是伸手解开三人穴道,道:“雪流沙马上就要来了,我会尽量保三位平安,但是三位在脱困后,要向府衙投监。”
苍山三鹰这回并没有相信傅龙晴的话,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雪流沙就要来了的。况且雪流沙若是真来了,何人还能够生还?
苍老大正要假意应承傅龙晴的话,忽听见雪山顶上,传来了轰隆隆地响声,天边忽然乌云翻滚,雾气弥漫。
“雪流沙来了。”傅龙晴轻声道:“诸位小心。”
“怎么办?”段晓静大骇。方才蓝月生已经告诉她,雪流沙便是雪山的天崩地裂,非常凶险。
“快跑。”苍山三鹰呼喊一声,便都没命地往山下跑去。
傅龙晴轻喝道:“若想活命,便向上跑。”他语音清朗,便是在轰轰地落雪声中,苍山三鹰依旧听得清晰,三人不由同时止步。
“向上跑。”苍老大一咬牙道。
雪流沙速度极快,几个人向上跑时,必要不断跳起,避开下滑的雪块。段晓静觉得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颤动,天崩地裂。
积雪滚动,间杂碎石,迎面扑来时,如有雷霆之势,让人心生胆寒。
苍山三鹰本是跑在最前面,但很快就发现前方凶险,不由犹豫不前。
只是脚下刚一迟缓,积雪便已及腰身,无法举步,众人不由大骇,以为即刻就会被积雪掩埋。
傅龙晴手中忽然金芒一闪,将几人身边积雪全荡了开去,冲开了一条道路,他的兵器原来是一柄软剑,缠在内袍的衣袖上。
蓝月生不良于行,段晓静也是跌跌撞撞,傅龙晴拽着他们两人,便无法阻挡落石,开通道路。
傅龙晴长剑如鸿,一边清理众人身侧落雪,一边对苍山三鹰中的老二、老三道:“麻烦你们抱着他们俩。”
苍老二一咬牙,过去抱起了蓝月生。段晓静看着苍老三却颇有些踌躇。
傅龙晴安慰道:“事急从权,先保命再说。”
苍老三便过去一把扛起了段晓静,傅龙晴正好又将一块落雪击飞。
傅龙晴舞动长剑,矫若惊龙,在厚重的落雪中冲出一条通路。苍山三鹰早已不辨方向,只紧紧随在傅龙晴那一抹蓝衫之后,企盼能逃出生天。
终于,苍山三鹰随着傅龙晴冲破漫天雪雾,落足于一块巨石之上。
积雪滚落下去,如洪直泄,早将山麓冲刷得面目全非,几人方才落脚的山腹之地,更是堆了不知多少丈厚的积雪,早已被夷为平地。
轰隆隆地声响又持续了盏茶时分,落雪方停。众人都觉劫后余生。
段晓静脚落实地,还觉得腿软。蓝月生虽是一腿断折,人却极刚强,用木棍支了自己,勉强站立,守护在段晓静身侧。
傅龙晴却是负手立在巨石边上,欣赏着巨石下落雪的万马奔腾,背影是那般俊逸,又那般温和。
苍山三鹰也是聚在一起喘息,三人目光乱转,苍老大忽然伸手想要去抓蓝月生的脖颈,只是他手刚伸出去,已是“啪”地被一块雪块打中了穴道,又被定格了。
段晓静气得,立刻拿了自己的剑点在了苍老大的脖颈上。正想出手的苍老二和苍老三投鼠忌器,都不敢动了。
弹出雪块封住苍老大穴道的正是傅龙晴,苍老大这次的哑穴并未受制,他怒道:“老二、老三不必管我,快抓了这个瘸腿小子,逼姓傅的放我们离开。”
苍老二和苍老三离蓝月生和段晓静极近,若是他们不顾苍老大生死冒险出手,也未必不会一击奏效。
傅龙晴不由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说这话已是晚了,如今就算我同意放你们离去,苍山派的人也不会同意的。”
苍老大怒道:“谁会信你的鬼话?”
傅龙晴摇头笑道:“苍山派的人已经来了。”
“什么人,敢擅闯苍山派?”随着几声斥喝,果然是嗖嗖嗖地飞出六七个手持长剑的苍山派弟子来。
这里正是苍山派的避雪台。苍山派一直住在苍山里,若无避雪台庇佑,早不知被雪流沙淹没多少个来回啦。
“我们只是躲避雪流沙误闯贵派。”傅龙晴抱拳道:“不过这三个人,自称苍山三鹰……也许贵派认识。”
“是苍山三鹰,快拿下!”苍山派的弟子立时围拢了过来。蓝月生则在龙晴的传音示意下,带了段晓静后退,将这立功的机会让给苍山派。
苍山三鹰的武功其实比这些苍山派弟子还高一些,奈何傅龙晴明着是在旁观战,其实是暗暗帮手,几十招下来,苍山三鹰就都那么巧地相继不幸摔倒,被苍山派弟子得空都抓了,捆了个结实。
蓝月生表明了自己密宗弟子的身份,密宗与苍山派一向颇有渊源,蓝月生又明确表示,自己是被苍山三鹰所伤,如今非常感念苍山派的援手,又恭喜苍山派抓获了苍山三鹰,为武林除害。
苍山派的人非常高兴,立时对蓝月生等人热络起来,“苍山派是名门正派,两位可暂时托庇于苍山派,再做打算。”傅龙晴向蓝月生建议道。
蓝月生对傅龙晴的话言听计从,便是方才那一番话,也是傅龙晴教他的。将抓获苍山三鹰的功劳做个顺水人情送与苍山派,苍山派的人自然会照顾蓝月生和段晓静的。
安排好了蓝月生和段晓静,傅龙晴便向苍山派告辞。“傅公子急着离开,可有要事吗?”段晓静有些依依不舍。
傅龙晴有些苦笑,他确实还有别的事情,只是如今也办不成了。
傅龙晴离开苍山,趁了夜色,轻功疾驰,便是掠进城墙也未曾停步,只是依旧是回来迟了。
大理最豪华的悦来客栈,客房都是独门独院,整洁、清幽。
傅龙晴拐进悦来客栈里侧最清幽的一间院落,在门前深吸了口气,才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又转身合上了院门。
碎石的甬道,通向垂满了茂盛花朵的正门,夜风徐徐,摇花碎影。正堂上烛火明亮,一名身姿伟岸的青年正在端茶。
傅龙晴的目光落在那青年身上,不由吓得身躯一颤,他忙疾步入堂,并在那青年身前三步远的地方一跪落地,微垂了头,轻声道:“龙晴晚归,愿领大哥训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