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蜀提杆收勾,最后钓上来一条大鱼,足有十斤重,大鱼在水里扑腾起来,一斤重的鱼就有十斤力,跟人拼命角力。
压龙山大王柳山阳,大黑山大王魏负各自站在船头,齐声道:“好大鱼。”
文蜀奋力一拽,硬将这鱼扯到岸上,摔在地上。云淡风轻的一抱拳,高声道:“龙王见我宴请两位哥哥,送来一道硬菜。二位哥哥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船这才靠岸,两位寨主从跳板上两步上了码头:“好妹子,何必客气。我们没失期就好。”
“正是,青龙山吞并别人也就罢了,要吞并你的黑虎寨,这事儿我们绝不答应。”
“朱英这无耻小人,提亲不成,就要独霸沐仙湖,前几日还将我的渔夫抓去九人,至今没放回来。唉,我有什么法子,只好与他赌斗。”文蜀抱拳:“明日我和青龙庄赌斗,双方各派三名勇士,单比试水战,赌这座湖的归属,我再单和朱英比试拳脚,也只好压上身家性命,输赢各安天命,只因为县尹那老狗下场护主,我才求两位哥哥做个见证。”
柳山阳笑道:“妹子你只管放心,你赢他不难,有我们二人在此,谁要装聋作哑说你输了,那是痴心妄想。”
魏负也说:“正是,正是,我带了这二十八名好手来,那老狗敢说半个不字,顷刻间打入仙机县,踏破县衙,拿他的心肝来给你下酒。”
文蜀微微一笑:“好,吃肝补肝,到时候好好补一补这些年伤的肝火。两位哥哥请,在小寨中暂住一日。”
……
柳十郎试探失败,也跟去县衙,听说那公子在翻阅县志,他气哼哼的去了书房。
王主簿迎上来:“先生辛苦。”
“辛苦什么,京城来的年轻人,心高气傲,不把人放在眼里。”
王主簿笑道:“有眼不识金镶玉。”
柳十郎迈步进了书房,又是一排云淡风轻,像个三十多岁斯文儒雅的教书先生。往旁边一站,不敢打扰棋局。等青龙庄庄主赢了一局,这才拱手,轻声道:“大尹,老庄主,学生来迟了,有劳两位久候。那位公子自称姓葛,来到此地不问女色,不问匪患,不问贿赂,只问地方上的学风、老幼孤寡的抚恤、乃至于赋税劳役,以及老神仙的故事。”
县尹端坐在条案后,越听脸色越白,摸了摸热腾腾的茶盏烫了一哆嗦,墨髯微微抖动:“这个,这个。”
柳十郎:“这公子打探起几口仙机井的真假,老神仙的来路。又来翻阅县志,若不是巡查吏治的天使,就是跃跃欲试、寻找进身之阶的高门子弟。大尹,我是真怕他踩着您露脸。”
县尹吞吞吐吐几番,实实在在的说:“仙机县这儿治理的挺好,没有匪患。唉,下官的心都乱了,朱兄有何高见?”
朱铲拈着几缕花白胡子,不把一点行囊看在眼里:“倘若是宦门之后、天王使者,索性杀在此地,坐实了文蜀的罪名。我等都是良善之辈,深受匪患困扰,朝廷偏偏装聋作哑,那文蜀一意孤行,就是不肯从良。”
县尹点了点头:“都头今早去看过了?”
都头叉手侍立在旁边,终于被人问了,忙道:“葛公子身边带的家丁护院,都是武林高手。依小人之见,往年来的天使身边,侍卫多而杂,这伙人却少而精。要么格外尊贵,要么是江湖巨贼。”
县尹强自镇定:“稍安勿躁。明日还要应付卧虎山那群盗匪,不要乱了次序。”
朱铲起身道:“老夫先去安排安排,文蜀那小妮子在江湖上颇有几分声名,明日赌斗,不知有多少人要来观看。倒也好,叫她没有动手脚的机会。她所依仗的只有轻功和宝刀罢了。”
县尹亲自送到门外,两人拱手而别。
柳十郎打了个哈欠,涌现几分无礼的困倦,靠在门口喝了半盏椒盐芝麻茶:“学生回去再琢磨琢磨。”昨夜德升老店的伙计紧急出城禀报来了一伙肥羊,柳先生被少庄主从床上拎起来,先是为老庄主少庄主仔细谋划,又想起南柯府传话说有天使巡视,劫财要做的干净才好。骑驴赶夜路,进城来打起精神试探,一夜没睡。
南柯府朱大尹没下定论,说的含糊其辞,叫他们斟酌行事。
不知道是叫人揣摩他的意图不留证据,还是他老人家自己也没想好。
……
葛谨风对土匪赌斗不感兴趣,翻阅了整日县志,夜里在客栈中挑灯写信,给天王自然是报喜不报优。
给许天师写的信里,讲述了仙机县的环境古拙(简陋)、朴素(贫穷)、自然(缺乏法律)、乡贤很多(已经到皇权不下县的水准了)、民风勇猛(两伙土匪在城外赌斗),写了去井里取水要在县里买牌子,以及牌子的价格,问他此地官员用他师父老神仙敛财?还是把收到的钱上缴给天师做功德呢?
这天下虽然现在不是他的,将来也几乎不是他的,那也不能对魏国天下袖手旁观。“阿岩,你连夜兼程,将这封信送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