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龚破夭一拂掌，解开了小野丽莎身上的三个穴道，小野丽莎目光复杂地扫了龚破夭一下，赶紧身子一缩，就地打了几个滚。也就是这个时候，枪声响了。

子弹就落在小野丽莎滚过的地方。

只要小野丽莎迟滚百分之一秒，她就死定了。

杀人灭口。

好狠。

龚破夭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身子迅速腾挪，瞬间已出了门。

“你、你、你就这样留下我呀？”小野丽莎急道。

龚破夭头也没回，只丢下一句话，“生死有命，你自己去选择吧。”

“你……”小野丽莎刚开口，龚破夭已飘得不见了踪影。

小野丽莎从地上站起身，一时不知是走好，还是不走好。

龚破夭之所以丢下那句话，是因为他很清楚，以日本忍者的行事方式，通常都是不成功，则成仁。但他从小野丽莎的目光里，看到了一种求生的欲望。就是说，小野丽莎还不想死，更不可能自刎而死。她还会抱着一丝希望，回到中忍的身边，听候发落。如果中忍要她死，她才会自我解决。

这正是龚破夭所希望的。

他飘逸而去，不过是欲擒故纵，等小野丽莎出了茶坊之后，他就可以尾随着她，顺藤摸瓜，摸到中忍的身边。

中忍是否就是她的师傅？

龚破夭还拿不准。

从刚才她师傅对她开枪的情形来看，似乎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的了。从这个角度去看，她师傅应该是个头目。做头目的人，首先一条就是对事不对人，否则就难以服众。

飘出了茶坊，龚破夭马上朝小野师傅开枪的方向追去。

那是山岗上的一片树林。

追入树林，龚破夭即看到一棵大枫树下，散落着几只弹壳。

鼻子抽了抽，他龚破夭只嗅到一缕很淡、很淡的人气。

龚破知心下不由微诧：小野的师傅也有猎人的天性，极能掩盖自己。

果然，当他沿着那缕淡淡的人气追出数百米，那缕人气就淡到无了。

细察地上，地上也难以见到踏痕。

如果这样往下追，必定极费心费时，而且，弄不好，还会追错方向。

狡兔三窟，精猎者也会布下几条疑惑对手的路。

还是回去盯着小野丽莎为上。

龚破夭复回到小野师傅开枪那棵大枫树脚下，朝茶坊悄悄望去，小野丽莎竟然还没走。

非但没走，还怀抱着长芒一郎，坐在窗前的凳子上泪流满脸。

看来小野丽莎一时半载是趟不了的了。

龚破夭感觉到一丝睡意，便迅速在枫树周边设了一些圈套，然后飘到树上的枝权间，卧枝而睡。

上午的阳光温和，鸟儿的啁啁声清脆，悦耳。但很快，龚破夭就闭上朦胧的双眼，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中。

在桃源寨的时候，他常为追逐一条花鹿，或红狐，到哪天黑，在哪找棵树过夜。任雷鸣电闪，虎啸狼嚎，他一样睡得安安稳稳，有梦作梦，从没从树上掉下来的纪录。

父亲说，那可锻炼出一个人遇事不惊，淡然处事的定力。

如果不是寨里的高人多，时常让他念念书，学点琴棋书画，他想他会变成一个野人……

梦得有点缠绵。是一种风韵的千种柔情。秋水如练。绕他千年、万年。目光深处，仿佛看到两瓣芳唇，钓起旭日。晨光站满鸟声。在水的一方，霞飞，蝶舞，裙衣轻翩。脚踝洁白，咬住他的目光，带向温柔……

好个秋水伊人。

但伊人长得如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朦朦胧胧，一切都朦朦胧胧，但朦胧得令他回味，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龚破夭往空中舒了一口气，感到手上好像握着什么。柔柔的，如丝如绸。一看，果然是一条白色的丝巾。放到鼻前嗅嗅，一股兰花的馨香扑鼻而入。

是谁？

她是谁？龚破夭惊诧不已。惊的是如果对方不怀好意，他就死定了，死了都浑然无觉。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呢？何况……

他不敢往下想。但手里握着的仿佛是洁白的信物，说明这个“秋水伊人”非但对他没恶意，而且还……

梦，不是还在梦里吧？

揉揉双眼，龚破夭透过枝叶往茶坊望去，小野丽莎依然坐在凳上抱着长芒一郎。

抬头看看天色，太阳还没升到中天。

他睡了不过一个多时辰。

再看看手里的丝巾，这是真的，一点都没假。

不是在梦里。

可这深山野岭，怎么会突然又冒出另一个女孩子来呢？

不管他如何的反复回想，从出西安这一路以来，他都没察觉到有什么女孩子跟踪他的迹像。

呵，既来之，则安之吧。

是敌是友，最后总会见分晓。

惊得鸟飞。

龚破夭收好丝巾。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