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出树洞,高木三郎决定往南走,以他的感觉,大川他们定是凶多吉少的了。
高木三郎这样想着大川他们,大川他们却不这样想。经过一夜的疾驰,他们非但没感觉到危险的逼近,反而觉得自己已经逃离了危险,在临天亮的时候还小歇了一会。
当大川决定三人呈品字形行进的时候,他们所走的方向就已经偏向了东面,初定的路线是进入老挝,再从越南到达广西。广西大部分地区已被日军占领。也就是说,到了广西,他们就安全了。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下岗在一片鸟语声中醒了过来。
黎明前的小歇,他们三人也是呈品字形而歇,但距离要比行动时要近,相隔不过二十米,各背靠一棵大树而歇。并非三人一齐全睡,而是轮流警戒,第人警戒一个小时。
约莫算算,他们这番小歇,花去了三个来小时。
听着欢快的鸟声,下岗的心情很是舒畅。
鸟儿唱得欢快,说明周围的环境是安全的,对手并没有趁他们睡着的时候包抄过来。
大川和木根也醒过来了。
大川的心情和下岗的心情差不多。
木根的脸却木着、苦着,似乎是有苦难言。
大川远远看了他一眼,也没去多想,只道他木根没了手下的组员,才流露出形影孤单的苦相。
感到下岗的目光望向自己,大川眼都没抬,就朝下岗吹出了一个行动的忽哨。
他和下岗多年的拍挡,已经十分默契,往往一个目光,就能表达彼此的心意。
听到大川发出的忽哨,下岗的身子便一跃而飞,迅速在前开路。
仍然是丛林。
这南亚的丛林,似乎永无尽头一样。
好在是深秋,林子里干爽,不少树木已经落叶,阳光也能在林间灿烂,视野也就明朗、开阔。
他下岗能做尖兵,首先一点就在于他的目光锐利,心灵敏感。他的目光只要一扫,百米范围米内的动静都尽入他的眼中。只要有些微的异样,他都会及时发现。而他敏感的心,也能察觉到数十米范围内的气息。如果有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的脸部都会抽搐。
他和大川、上岗一起打尖的时候,常常能在黑漆漆的夜手刃对方的哨兵、尖兵,就全凭他灵感的感觉,能先于对方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迅速摸上去,手起刀落。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个中国士兵,反正每回潜入中国军队的后方侦察之后,他的匕首都会变钝,得重新磨上一磨。
他不像一些人那样,杀了几个人之后,就变得麻木。他觉得自己是一只永不满足的猎犬。只要一执行任务,他就像猎犬到了野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亢奋,鼻子呼哧呼哧地寻找猎物的蛛丝马迹。他尤其喜欢听到匕首抹向对方脖子那瞬间的“嚓”的一声响,以及对方脖子喷出那股血暖、那股血香。
是的,他嗅到的是血香,而不是血腥。
在他的感觉里,那血的香味,要比百花的芳香更能打动他的心。他觉得血香很是鲜活,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胜似恋人的吻。
可惜,他和恋人初吻过一次之后,恋人就跟他OK拜拜了。
什么原因?
恋人没告诉他。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在特工学校特训的时候,一个女教官上情感课和他亲吻过之后,他才明白了是为什么。
女教官和他亲吻了之后,便一脸惊惶地对他说,“你的哪是什么吻啊?简直是吞噬。”
他脸胀得通红,结结巴巴的答,“怎怎怎么会呢?我也是像别人一样的吻法啊。”
女教官盯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跟你说不清”就转身走人了。
之后,他再没有吻过女人。尽管他心里很想,却怕吻了之后,又被女人数落。
血香给他带来亲吻的美好感觉,他认为这是老天对他的补偿。
所以每回有任务,他都主动要求当尖兵。因为当尖兵杀人的机会比较多。
大川虽然也杀人不少,却怎么也达不到他这个境界。
非但达不到,大川每回杀了人之后,都要依依哦哦地作呕。
问为啥?是不是后悔杀了人?
“不,”大川毫不犹豫地答,“是血太腥了。”
嘿,人跟人真不能比。
死鬼上岗虽然没呕,却也是木无表情的,一点兴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