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农峻还在想:若不开枪示警,各位兄弟面临的就是被偷袭的危险。
怎么办?他握枪的手,已握出了汗。
再透过树叶往外看,冈本手下的特工,已经相距八卦村只有三四百米的样子了。
冈本带着十几个特工,正朝八卦村的南门扑去。
只要一抬手,刘农峻相信自己有九成的把握,会将冈本的脑袋轰掉。
盒子炮都抬起了,他的耳边却传来了龚破夭心音,“峻峻,撤。玩特洛伊木马去。”
刘农峻赶紧收了枪。暗自庆幸自己没勾下扳机。若一开枪,无疑就暴露了他们的目标,不知又要追逐到何时了。悄无声息地溜下樟树,从树林的另一头走了出去。
刚走出树林,刘农峻就遇到了李绍嘉。
李绍嘉对他说了一声,“老大叫你去警备部找郭超常。”
丢下这话,李绍嘉便**一样跳走了。
刘农峻不禁哂然一笑,“我又成孤家寡人了。”
可他比谁都清楚,郭超常和他一组,他不找到郭超常,往后他都时常要做“孤家寡人”。李绍嘉溜得那么快,就是追他的拍挡万全策而去的。
说是“孤家寡人”,也是相对而言。
龚破夭他们撤出八卦村,虽然是两人一组,但组与组之间,仍然是遥相呼应,相互掩护的。
因此,刘农峻往南宁城飘去的时候,隐隐约约见到其他队友急隐忽现的身影。
知是玩特洛伊木马,刘农峻心里特兴奋。
在他们特工队眼里,整个南宁城就像一座木马,任他们潜藏。而龚破夭专门说到玩特洛伊,却有着特别的含义:就是藏到汉奸家里。
当他们在南宁城落了脚的时候,除了租房、开铺作为藏身地之外,每组都物色两到三个汉奸的家,以备急时之用。虽说是各找各的,却并非散沙一盘,都能遥相呼应,相互连环,相互监视对方的动静。比如某一组的汉奸家出了问题,其他组立马会前来接应、掩护。
每想到龚破夭这种安排,刘农峻的心里都会发出会心的笑意。表面看,龚破夭到哪,都是采取猎人围猎的方式。透过表面,刘农峻则看到它们就像是一出出神妙的棋局。
刘农峻生活在广州,广州亦称棋城,自小对象棋就耳濡目染,不想棋一下都不可能。
对日军在南宁城的各个驻地,刘农峻早已熟悉。
当他潜入南宁城,走到通向警备部的街巷,很快就看到了郭超常留下的暗号。沿着暗号一路摸去,他轻松就潜入了警备部厨房的仓库。进了仓库,郭超常身上的气息,就像带着一种燕赵悲歌的壮烈,倏地钻入了他刘农峻的鼻子。
这超常,不会这么快就去想到悲壮吧?不就受了点小伤么?
刘农峻边心道,边朝粮袋后面走去。
又想,人家花旦还在家等着你郭超常哩。
仿佛听到轻微的呼噜声。
这家伙,睡得倒香。
刘农峻正想着从粮袋后面跳出,扑到郭超常身上,给他一个惊喜,腰间却被郭超常冷冰冰的枪口顶住了。
“峻峻,你也想偷袭我,没这么容易吧?”郭超常在他身后开心地道。
刘农峻笑答,“就知你超常鬼精灵,用猫的呼噜声来引诱我。”
“嘿,还不错,还没看到猫,就知道打呼噜的是猫。”郭超常收了枪。
猫着腰走入粮袋搭成的小洞——郭超常的藏身之地,刘农峻便看到一只大花猫在郭超常的衣服上睡得正香。难怪有郭超常的气息。
拉刘农峻一同坐下,郭超常赶紧问,“老大可交带了什么任务?”
“没有,就叫我来找你。”刘农峻脱口道,然后关心地问,“你的伤如何了?”
“基本好了。”
“不会这么夸张吧?这么快就好了?”刘农峻感到诧异。
“嘿,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我们沧州的刀枪药那么差劲?不是断骨、伤着大动脉的伤,三五天就能痊愈。”
“可你才一两天。”
“可我还能来点内功疗法啊。何况子弹只穿了一下我小腿的肌肉。”郭超常说得很轻松。
刘农峻这才放了心。目光又落在大花猫身上。
郭超常伸手将猫抱起,揽入怀里。花猫睡意朦胧地“喵”了一声,翻了个懒身,又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