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左右,他李绍嘉都试过了,每跑出十儿八步,美智子的气息就朝他逼过来。开始,还是夜来香的气息,渐渐,夜来香的气息,就变成了一股浓浓的杀气……
李绍嘉脊流冷汗,不由叹自己命苦。一个晚上,竟然两次被人家当猎物来追杀。第一次是主动做饵,那还有点光荣感。这第二次,本是当着猎手的,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猎物。那气、那恼,真是难以言说。这好比一局好端端的棋,眼见胜势在握,却被对手翻了盘。兵临城不说,还被慢慢的勒,慢慢地紧,那心就像被人凌迟一样。恐怖至极,仍然让你感到恐怖。让你痛不欲生,偏又不让你那么轻易去死。
美智子黑洞洞的枪口,既从四面八方指着他,使他无从突围,危险重重,又分明像顶着他李绍嘉的脑门。冷冰冰的枪管,仿佛在嘲笑着他——
你想死么?
勾下扳机你就完了。
偏不勾。
那冷冰冰的下面,子弹仿佛随时钻出,嗤声钻入他的脑袋。
李绍嘉拼命克制自己不去想。
偏偏,子弹穿入脑袋那种寒心的恐怖,缠绕着他的心。
这还不算什么。
美智子对他这么勒法、这么紧法,明摆着是要慢慢地折磨他,直到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崩溃。
如果要开枪打死他,美智子的枪早就响了。
他也不知死多少回了。
这骚娘儿想干什么?
李绍嘉恼恼地想。
要为她的同伴报仇?
报仇还不简单,一枪蹦了他不就行了。
这骚娘儿想对我如何?
割肉?
挖心?
剜眼?
这都不足惧,无非是痛。
剁他裤裆的宝贝?
妈噢。
真有可能的。
这个骚娘儿这么狠毒。前面开枪就哪都不打,专打他的裤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就够痛苦人的事。
剁了宝贝,又不让你死,岂不成了活生生的太监?
李绍嘉越想,越感到美智子的阴辣。
禁不住就朝树林的黑暗处吼,“骚娘儿,有种的你给我出来。”
但任他吼,周围都静悄悄的。只有那股杀气越来越浓,越逼越近。
当他再吼,刚吼出一半的话,一块泥巴“嗖”地射将过来,一下射得他李绍嘉满嘴是泥。
完了,我一世英雄,竟被一个骚娘儿捉弄。
李绍嘉边吐着泥,边想。
龚破夭这时早逃出了林子了吧?
怪谁?两人倏地一分开的时候,就是迅速逃离的意思。自己逃不脱,不怪爹,不怪娘,只怪自己功夫不到家吧。
李绍嘉绝望地想,绝望得快没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