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宗主继续应付战战兢兢的三大宗门的人,简薇毫无负担地向剑冢行去——她的步光还在等着她呢。
求证宗主之后,简薇获悉了自己的佩剑的确是被留在了剑冢里,千年来再无第二人能驱使它。与步光一同尘封的,还有师兄诸离的名剑行周。
可惜她师父和师叔的剑统统没有留存在下来,从某天开始他们似乎就连人带剑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白日飞升还有一道神光呢。她师父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说是剑冢,其实是一座不小的地下宫殿。从露出地面的外表上看来是座高塔,大体是一把倒插着的剑的模样。黑黝黝的塔身铭刻着风化了的到难以辨认的符文,粗大的铁链从上到下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都是为了克化剑的煞气。
简薇一抬头,笼罩在天空中的阵法不知何时已经开启,是凝实殷红如血一般的颜色。
“······”看来那几个宗门主事说的也不全是谎话。有灵剑在剑冢内苏醒了,灵气变动,剑冢才会是这么一副摆脱沉睡的模样。
简薇叹了口气,在高塔门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随后念动从未念出口过的法诀,将暗红色的防护撤下。
说起来,诸离的行周是师长所赠,而简薇的步光却是在一次秘境探险中得来的。步光与众不同,陪着她一步步由弱变强;而诸离的行周则生来是仙品,诸离慢慢变强才掌握了它全部的力量,一开始一人一剑磨合废了好大功夫。
但无论是她还是诸离,都没来过剑冢。
剑冢对剑来说是片伤心地。人们怕灵剑失主后会失去约束,因此将灵剑封印在此处,直到它们等来或者感应到它们属意的下一位主人。
剑有君子之义。只要择了主,无论你是它的第几任主人,它们都会是修士最忠诚的伙伴,不离不弃,宁折不弯。然而它们也都懂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道理。灵剑择主,随着岁月的沉淀,要求也只会越来越高。因此被仙品灵剑认可,是对剑修资质和前途最大的证明。
诸离拿到行周剑掀起过好大一阵波澜。如果换个人,可能就震不住那物议如沸和泼天妒羡了。
越提越想念她的佩剑步光······简薇已经快压制不住想把它握在手里舞一套剑法的冲动了。
“轰——”
剑冢的门应声大开。
简薇一步一步踏进塔内。塔中几乎没有一丝亮光。随着大门的合上,脚下暗红色的阵法光华流转,只是瞬间简薇就站在了剑冢真正的入口前。
与它冰冷而不近人情的外表不同,剑冢的地下火光冲天,仅有一条通道,但视线开阔,几乎自成一小方天地。
离她不远处,炙热的岩浆嶙从嶙峋的石壁里渗出,翻涌成一片火海,岩浆中只有少数几块凸出的石块供人行走,只是岩浆偶尔还翻腾起一个明亮的金红色泡沫,眼看就要将那几块小的可怜的石块吞没。
扑面而来的热浪连简薇鬓角的碎发都没有吹动。她轻轻巧巧、悠哉悠哉地一步步踏过石块,对流淌至脚边的岩浆视若无睹。
在她踏上对岸的一瞬间,身后的岩浆快速扭曲、干涸——原来只不过是一场再精妙不过的幻术。
按理说,踏入这片地下宫殿的弟子都是千挑万选过的,这再精妙不过的障眼法只是为了骗骗盗剑者。如若行为有半分不妥,幻术就不仅仅是幻术了。
摆脱了幻阵的炎热,扑面而来都是剑森冷而锐利的寒气。
简薇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些祭台之类奉剑的地方。有些剑安安稳稳地呆在剑鞘里一动不动,几把剑如废铜烂铁一般散乱在一旁无人收敛,有些剑则插入了石壁,边上划着深刻而凌乱的剑痕。
只是这些剑表面都覆了一层黯淡的外壳,无论是彻底废了的剑还是陷入了沉睡中的剑,都透不出一点灵光来,让简薇莫名不快。
承剑峰应该多收些弟子的......
她正这么想着,“桄榔”一声,一把剑从祭台上掉落了下来。
......?好端端地怎么会......简薇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老天爷似乎是想验证她的预感,以她为中心,许多把剑都开始嗡嗡颤抖,声音似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往外漾开。
最先掉落下来的那把剑灵光一闪,原本锈迹斑斑的剑身瞬间变得清亮光洁。它热情地飞到简薇身边,兴奋地转了转,还拿剑柄蹭她的腿。
一旁剑鞘中的通体黑色的剑见它如此不要脸,愤怒地在鞘中发出一阵阵嗡鸣,但不知道是放不下身段还是挣脱不开剑鞘的封印,它只能在祭台上一阵阵颤动。
也有较其他剑小巧但精致几分的短剑,像个淑女一样乖巧地飞至她面前,只悬停在半空中,除了强烈表达出“快摸我”的心情外,什么谄媚的动作都没有做。
最先跑到她身边的剑急了,用剑柄顶了顶她的手,似乎想让她赶紧带自己走。
“抱歉抱歉。”简薇不得不苦笑着说,“我有剑啦,我是来找它的。”
此言一出,满室蠢蠢欲动的灵剑仿佛明白了什么,刚才还虎啸龙吟的内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祭台上通体黑色的剑不吱声了。
已经在简薇手边的那把剑楞楞地,似乎不乐意接受这个事实。在简薇温和却坚定的再三拒绝下,它只得慢慢地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当啷”一声瘫下装死。
反倒是从一开始就懂事乖巧的短剑,它还是漂浮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丝毫的改变。
简薇似乎听出了它的潜台词:我是短剑呀,我和他们不一样。你带我走也没关系的。
简薇本有些意动,但想想等了自己千年的活泼坚韧又小心眼的步光,平时她多摸摸周行,步光都能吃味半天,更何况是再带一把剑回家。
“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