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战士们都在各自的位置整理武器弹药，每人20发子弹，4颗手榴弹。副排长何振华点燃了一把香烟，发给战士们每人一根。

鬼子们已经快发疯了。与此相反的是战士们无比平静地等待着。7名伤兵在何振华的带领下放弃了河岸阵地，直接冲到了桥上，用鬼子的尸体摞起来当成掩体，收集鬼子的手榴弹和枪支弹药。

鬼子傻眼了，这下迫击炮也没办法用了，几炮下去那小石桥还不要轰塌啊！

机枪压制，集群冲锋，就是用尸体堆，也要把这些残兵和老百姓在进山之前追上杀了！

撤退时候留了一挺轻机枪给他们，副队长向大华亲自担任机枪手，两个腿部受伤移动困难的战士薛怀新和刘向阳就在机枪的左右两侧，随时准备在向大华牺牲时候接管机枪。

轻机枪将密集的弹雨泼向鬼子的冲锋部队，枪管都打红了，向大华撕了一块布片缠在手上，布片被烧焦的糊味和手掌上的肉被烤糊的焦味混杂在一起，向大华叫嚷着只顾射击，哪里顾的上疼痛的感觉。

薛怀新负责向机枪供弹，刘向阳就往打空的弹匣里装填。

赵五一、赵季田兄弟两个组成一个战斗小组，许涛和范江组成一个战斗小组，四只步枪射速并不快，但是鬼子冲锋过来的100多米的路上，每个人至少打倒了2个鬼子。

小石桥是拱形，从桥头到中间大约七八米，就在鬼子冲到桥头的一瞬间，何振华机枪枪口压低一寸，鬼子象割麦子一样被打翻在地。

这时候薛怀新和刘向阳也暂时停止了供弹和装填弹匣，听从许涛的安排，藏在鬼子尸体搭建的肉墙后面，埋着头往下丢手榴弹。

不是投掷，而是拉开弦之后往前一丢，就让手榴弹骨碌骨碌往斜面下滚。

距离太近了，连自己都在杀伤半径之内，六个人埋头每人丢出4颗手榴弹，每一声爆炸都震的小桥剧烈地晃动，一侧的扶手被炸断了，血肉横飞的鬼子不断有尸体和肢体碎片溅落河里，小河出现了大团大团的血红。

鬼子身后也传来了枪声！急疯了的日军中队长命令机枪手端起机枪击毙了两三个溃退下来的士兵，鬼子哇哇怪叫着停止了溃退，反身再次冲锋！

机枪子弹打光了，向大华丢下枪管通红的机枪，拿起面前两颗手榴弹一跃而起，两三个侧翻就到了桥头鬼子的尸体堆里！

即将冲到桥头的鬼子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发疯似地在尸体的腰间乱摸，向大华在摸索鬼子腰里的手榴弹，他根本不拿出来，而是摸着了就直接把拉环拔开！

至少三个鬼子的刺刀同时刺进了向大华的身体，这时向大华已经拔开了第三颗手榴弹的拉环，而他腰里那两颗手榴弹已经青烟燃尽！

一串巨响，向大华与冲上桥头的鬼子同归于尽，而剧烈的爆炸声再次猛烈晃动着脆弱的小石桥，护栏炸断的一侧哗啦啦地掉下碎石，然后一块大条石轰然掉到河里！

连炸鬼子带炸桥，这就是英勇的2小队副队长最后一次用生命完成的阻击！

小石桥塌了一半，拥挤的鬼子下饺子一样掉到了冰冷的河水里！

每人四枚手榴弹，六个战士的全都投掷完了，向大华的位置上还剩下最后两颗，薛怀新和刘向阳准备去拿，樊江手快，抄手全部拿起，也象向大华那样翻滚下去！

他只来得及找到和拉响一个鬼子腰里的手榴弹，爆炸声又在断了一半的小石桥的断口响起，扑簌簌的碎石和爆炸碎片砸在河里那些往岸边游泳的鬼子的脑袋和身上，越来越多的血红在小河中泛起！

爆炸声刚一停息，赵五一、赵季田和许涛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出去，许涛疯狂地从只有一米宽的桥面上冲进鬼子堆，一边大喊：“向阳、怀新，把桥炸掉！”

许涛刺死一名鬼子之后直接把枪一扔，抱着一个鬼子就去他的腰里去抢手榴弹，另外一个鬼子慌的也把抢扔掉就去抓许涛的手，被跟上来的赵季田一枪刺死。

桥头七八个鬼子和许涛等三人扭打成一团，薛向阳和刘怀新也已经翻滚到桥头，开始拼命翻弄鬼子的尸体。

抓狂的鬼子中队长嚎叫着命令轻重机枪一起对缠斗的人群开火，不分敌我！

七八个鬼子和许涛、赵五一、赵季田在子弹交织的网里一起倒下！

薛怀新也在弹雨中牺牲，刘向阳找到了四枚手榴弹，他同时拉开手榴弹的拉环，牢牢抱住断口处的一块青石根部，把手榴弹压在身体下面。兄弟们，我来了！

两个鬼子发狂地不断往刘怀新的背上捅刺刀，两个鬼子死命去掰他的左右手，血水从身体涌出，从他的口中涌出，但他仍然死死地抓住石板不放松。

轰地一声巨响，四个鬼子在爆炸声中血肉横飞！碎石扑簌簌地掉下，最后一块大石条被震松，脱落，小石桥腾起一阵烟尘，把鬼子阻断在烟尘外面！

寒风呜咽，小河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