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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拂世之花(十)

知道信是唐久写的,太皇太后猜测:“可是南方进展不顺利?”

纪尘寰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封信放回自己的匣子中,这才对太皇太后说道:“天灾之事,我们凡子终归不择其法,不过老师此去赈灾,却还不忘为我寻找忠臣良将,当真是煞费苦心。”

太皇太后笑了笑:“阿九这个孩子,从来都是有心。”

她缓步走到桌前坐下,太监总管为太皇太后奉上了一杯她习喜欢的核桃露。

太皇太后素来不喜饮茶,却对这种甜滋滋的补品很是喜欢。

只可惜纪尘寰就没有欣赏这种甜品的眼光了。他从来只喝茶,还要极浓极苦。

在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这样的浓茶陪伴了他与唐久的两个人的时光。

“如今陛下已经一十有七个,眼见着就要到了弱冠之年,总不该这样麻烦阿九的。她一个女孩子,为你蹉跎了十年青春,难不成还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太皇太后笑着摇摇头:“阿九也总是要嫁人的。”

太皇太后的目光落在了纪尘寰手中的匣子上,不过很快,太皇太后就恍若无事发生一样的移开了目光。

她只是笑着看着纪尘寰,就仿佛世界上最普通的老祖母一样的慈祥宽容。

纪尘寰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他低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忽然轻笑出声:“祖母,我看你是忘了。”

迎着太皇太后的视线,纪尘寰缓缓笑开:“早在当年老师为我收复幽州白月城的时候,就曾经与白月城中人立下誓约,说她将永生永世侍奉神明。不然你以为,那个幽州白月城的祭司为什么非要巴巴的跟着老师来到京都?还不是要监督他们的神使。”

一旁的大内总管无声的打了一个哆嗦,他在纪尘寰身边伺候多年,当年幽州白月城归降的时候,总管自然最是了解当时是怎样的情况。

虽然陆行之跟随唐久进入到了京都,可是却从来没有干涉和拘束过唐久的行动——他是真的供奉神明,被纪尘寰那么一说,反而像是个教养嬷嬷了。

而如今一口大帽子扣了下来,陆行之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盯着不让谁出嫁的这个职能。

可是天子之言,一言九鼎。纪尘寰就是有这副颠倒黑白、信口胡诌的本领。

太皇太后的笑意在唇边微微淡了几分,她审视着纪尘寰,似乎想要从他的眼角眉梢之中寻找一丝破绽。

可是纪尘寰就像她最精心雕磨过的一个作品一样,此刻的笑容无懈可击。

而纪尘寰的说法虽然十分荒诞,可是当这句话是被纪尘寰说出来的时候,就莫名的增强了许多的可信度。

然而他三言两语,断绝的是他授业恩师的此生的嫁人之路。

这其中的种种,大内总管根本不敢深思,他只有深深的将头埋下去,将自己融入到空气之中,生怕飞来横祸。

知道的多死的早。这个道理,作为大内总管,必须牢牢的刻进心里。

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意义不明的对纪尘寰说道:“帝师出身无名谷,就是方外之人,不理会人间嫁娶之事也情有可原。不过尘寰,你身为帝王,当为皇家早日延绵子嗣才好。”

太皇太后拍了拍纪尘寰肩膀,而纪尘寰只是微笑着看着太皇太后。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之中无声的碰撞,最终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她深深的凝望了一眼纪尘寰,一言不发的缓缓走出了属于她孙儿的宫殿。

唐久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被人认定一生不宜婚嫁了。不过想来以唐久的性格,就算她知道,恐怕也不会在意。

与其让自己的婚姻成为朝堂倾辄中的一个筹码,她就还真的宁愿自己干干净净一个人。

唐久现在只是真切的意识到南方的这场灾祸的棘手。

无论人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却都抵不过天灾。唐久明白,雨如果一直不停的话,他们之前做的再多努力也终归是功亏一篑。

沈家的存粮的确是多,但是也填不满一个无底洞。换句话说,如果沈家的存粮足够供养一座州郡的话,那纪尘寰才真的是得留意他几分了。

唐久微微皱眉,沈家家主反倒是神情松快。

如今南方大雨对沈家的生意也造成了许多影响,但是他终日脸上都见得了笑模样,可见这倒真是个天生乐观开朗的人。

唐久总觉得这人是个瓜兮兮的乐天派,却听见沈家家主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帝师大人何必如此忧心,我夜观天象,觉得这场雨不过十五日必停。”

他一脸认真,并不似玩笑。沈家虽然是皇商,但是却是从祖上开始就热爱冒险。他家主要是喜欢集结商队,四处往来贸易。

想要保证商队的安全,无疑推演天气是沈家人的看家本领,而作为沈家家主,他对天气的推演能力也是不差的。

沈家家主这话一出,瞬间吸引了知府个唐久带来的钦天监官员的注意力,几个人凑在一起探讨一番,这半旬之期居然算是敲定。

想到十五天之后南方连日的阴雨就会停歇,唐久终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连日紧绷之后骤然松懈,不知怎的,唐久竟真的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意识被抽离的一瞬间,唐久听见无数人惊叫着呼唤她。

这些人唤她“帝师大人”,却没有一个人唤她的名字。

唐久没有想到,自己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她的师父。

和十年前送她去京都的时候相比,她的师父的胡子越发的浓密,一身肌肉也越来越结实。

十年前的时候,他还勉强能被称之为一声“大侠”,而十年之后,哪怕是唐久这个亲传弟子见到他,也只想抱拳尊称一声“壮士”。

这位壮士挥起了他蒲扇大的手,最终却是轻轻的点在了他的小徒弟的纤细的手腕间。

他小徒弟那样的手腕似乎都没有他两根手指头粗,总是让无名谷谷主想起自己第一次把这个小女娃捡回家的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她哀哀的哭,像猫一样,总让人靠近她的时候忍不住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哪一口气呼重了,这个小娃娃的小命就被吹散了。

昔时豆蔻,今已亭亭。

自南下以来,唐久连日的煎熬心力,又淋了几场大雨,她本身就不是特别结实的身子骨,当然经不起这般的折腾。

可是,如果是一个寻常的小感冒的话,也不至于让无名谷主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谷主给唐久号脉,最终却勃然大怒。

“狗|娘养的!这都是什么狗|娘养的!”

无名谷主虽然生的一副粗糙面皮,可是从来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像是这样的口出粗鄙之言,就连唐久几乎都没有见过。

唐久被自家师父吓了一跳。

看着唐久这样的懵懂无知的样子,无名谷主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戳一戳唐久的额头,问问她怎么这般不小心,还能着了别人的道。

可是手伸到一半,无名谷主却生生的忍住了。

已经切过脉,他知道,现在他家的小徒弟看着还算精神,可是实际上却简直是个一吹就灭的美人灯,让他这个做师父的浑然不敢使劲,生怕一手指头戳上去,就把自家徒弟戳出个好歹的。

可是,这样一个威武的谷主。却气到双拳颤抖,甚至红了眼眶。这个时候不说本就是人精的沈家家主,就连这里的知府都知道事情不对了。

眼看着众人就像是一滴凉水落进了热油里,即将乱哄哄的闹成一团,这个时候,反倒是唐久最为镇定。

她微微起身,拉住了一副要冲出去和人搏命样子的自家师父。

唐久不愧是生了一副玲珑心,更何况她家师父又并不擅长伪装。

事到如今,唐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将自己这几日异常的身体反应回想了一遍,唐久问道:“师父,我是……中毒了吗?”

唐久这虽然是疑问,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

她的师父这一会儿像是个举足无措的小孩。无名谷主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最后强自在唐久面前扯出了一抹笑脸:“没事儿小九,这都是小事儿,你有师父在呢。”

——有师父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哎,我说师父呀,我也不是五岁的小孩子了。”唐久笑了笑,面上却是异常的平静:“此毒应该无可解,那么我还剩多少天?”

唐久的师父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可是最后,在自己徒弟清亮的目光,他还是之中败下阵来。

谷主哆嗦的伸出手指:“不足二十天。”

二十天……唐久在心里默念,就忽然笑了起来:“二十天,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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