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的清晨比中国大多数地方来得晚，阿里的早晨从上午开始，九点多钟才能看到初升的太阳。

一辆救护车平稳地驶出遮达县人民医院，向狮泉河镇方向驶去。

狮泉河镇是阿里地区首府所在地，距离遮达县有二百多公里。路是公路，但比较窄，而且限速很低，车跑不起来。

救护车内的救生床上，曲珍静静地躺着。她的头部打着绷带。格列和一名护士守在她的旁边。

负责护送的医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他们这是要赶往阿里地区人民医院。

曲珍醒着，脸上还挂着微笑，这让格列心里有些酸楚。他轻轻握了握曲珍娇嫩的手，帮她把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整理顺了。

这几年，父女俩天各一方，没怎么亲近过。格列想起，曲珍小时候活泼调皮，像个男孩子。

格列为了培养女儿，投入了很多的精力。他自己的童年是辛酸的，他不想女儿再过那样的日子。他的奋斗之路无比艰辛，他不想让女儿再受那么多苦。

但是，他对曲珍的要求又是严厉的，因而父女之间经常发生冲突。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可是格列的体会是，曲珍最喜欢跟他对着干。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随着岁月的推移，格列慢慢理解了，或许正是由于他对曲珍要求过高，才造成她的逆反心理，在父女之间隐隐形成一堵屏障。

不过，曲珍去国外读书，距离远了，父女的关系却变得融洽了。一有机会，他们会打电话聊天，有些心里话，曲珍也会告诉爸爸。这让格列又多了几分欣慰。

格列抚摸着那串佛珠，曲珍戴着它已经有很多年了，现在摸着还有温度。

看到这串佛珠，格列就想起自己的母亲。

从他记事起，他就没有见过母亲，他是地寺院里长大的，是国家送他上学，给他工作。他的上师告诉他，那串佛珠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的纪念。

……

边巴在县医院送走格列和曲珍之后，就来到喜马拉雅酒店。

他在拉尔森房间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实在不好意思那么早打扰外国友人。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看看表，已经九点，他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过了几分钟，拉尔森打开门。

边巴看到，拉尔森已经穿戴整齐。

“拉尔森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有件重要的事，需要麻烦您。”边巴尽量把事情说得简单，语速放慢。

拉尔森一脸懵懂，似懂非懂。

“有事？”拉尔森的汉语只有单词，很难成句。

“请您跟我去一趟公安局。”边巴很为难的样子，

“去警察局，为什么？”拉尔森不解地问，“我做错事了吗？”

“走吧，去了就知道。”边巴说。

“那好吧，我叫一下于力，他可以帮助翻译。”拉尔森耸耸肩，走到隔壁的房间门口，轻轻敲门，屋里没有人答应。

他等了几十秒，屋里还是没有人答应。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可能是对方关机，没有应答。

拉尔森收起手机跟着边巴局长出了酒店，坐上边巴的车，去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