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
“妹妹,你究竟是如何想的?”阴识道,“刘秀现在已封了萧王,河北根基也算稳了,你若是想去河北,我便立刻派人送你去。”
“哥哥,”阴丽华将书信搁在桌上,“封个王而已?胜败与否犹未可知。且阵前刀剑无眼,哦,北地还是那郭氏女的地盘,她在便好了,我何必去?”
阴识脸上有些不乐:“如今亦不需要你上前线,你只要在后方帮刘秀稳住内眷即可。”
“那便让郭氏女去,”阴丽华道,“郭氏女娇生惯养,今年又不过14,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没有对比,怎么能看出我的出众?且,哥哥别忘了,刘秀虽然封了萧王,但更始帝说的话,能当个数?天下未定,正是征战之时。哥哥与其将所有赌注都压在刘秀身上,不若早寻退路,狡兔尚有三窟。”
阴识见她主意已定,且两人嫡庶始终有别,如今当她一句‘哥哥’之名,他却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
“罢了,倒是刘家那处,你的姿态且要做好。”
“刘家那两个,不是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吗?”阴丽华笑了,“再说了,她们也不喜欢郭氏女,毕竟郭氏女是北地人啊。”
阴识知道,无论如何,阴丽华在这上头却是吃不了大亏,于是放下心来:“你也好自为之,前方若有异动,我也会随时告知于你的。”
阴丽华听罢方正色道:“如此多谢哥哥了,我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共患难是挺美好的。若刘秀真有大造化,日后再共几次患难罢了。如今却是不必,我并不觉得刘秀能走多远,如今绑的死死的,若是有祸事,倒是不美。”
阴识无奈点头:“你心头有数便好。”
阴丽华道:“我的手段哥哥还不信?倘若真有那个必要,纵是割肉挖心,我都能一一做来。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阴识听到这里,心头终于放下大半:“你说的原也不错,郭氏女不过才14,如今让她担个大任,正好也能暴露出她的不足。”
两人相视而笑,俱觉得满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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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阴丽华之后又如何病歪歪的求刘黄与刘伯姬要去前线看刘秀,那‘情真意切’的模样直将这两个感动的一塌糊涂,连忙写信给刘秀为阴丽华大说好话。
直说如今的邯郸城县衙。
一日之间,车水马龙也不过如此。
郭圣通跪坐在上首,看着下头的一干人等。
酒过三巡,该客套的都客套的差不多了,这帮人果然如同记忆中那般滴水不漏。
“不知萧王妃要在邯郸城停留多久?若有什么需求,请尽管吩咐啊。”说话的是蒋氏老孺人的大儿媳妇。她年纪与郭主仿佛,说话的表情那叫一个慈爱。
邓禹刚刚过来,便听了这么一句话。他顿时稳住脚步。倾耳细听郭圣通要如何应答。
这女人话里藏针,若是郭圣通真说了个日期,岂不是坐实了刘秀乃外来之客?这要是传出去了,只怕大不利啊。
郭圣通浅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虽初来乍到,怎奈夫君官拜萧王,奉王命要守护这邯郸城的安宁,日后有需要配合的,还望夫人莫要推辞。”
她这话说的诚恳,语气温婉。却因搬出了皇命来,便不动声色的反击了回去。流露出‘刘秀乃大汉的萧王,若邯郸城之人不想落得个叛国之民,那这里,便没有什么主宾之分。’
坐在这里的自然没有几个蠢货,于是,一时间,便引得人频频侧目。
那女人心头一晒,却仍是笑了:“萧王妃真是幽默,无论如何,这邯郸城都是我等生于斯,长于斯之地啊。”
郭圣通笑:“是啊,我也是北地之人,心里头也是这般想的。而且,我们都是大汉的子民哩。夫人觉得我说的可对?”
话尤至此,那女人只得深深看了她一眼,叹道:“王妃好厉害的嘴。”
她已无法再对下去。因着再对下去,她只能落得个不识大体,愚昧无知的名号了。
郭圣通浅浅一笑,并不以为意。
这头通头带满珠玉的张氏放下杯子,笑了:“王妃所言,句句真知灼见。我等妇人眼光粗浅,自是不如。”
郭圣通知道,这第二波的试探又来了。她笑道:“夫人高看了我,我不过一心所想的,均是忠君爱国罢了。世人皆谓男儿好,我却觉得,纵身为女儿,也要知礼明义,在大义上,莫让人看轻了去。夫人觉得我说的可对?”
那张氏笑道:“道理自然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