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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2 他很可怜

闻言,愿青微微一笑,“那愿青来帮尘乐哥哥吧。”

话落,李尘乐并不急着应答愿青,而是抬眼看着姜止。只见姜止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收回视线,压住满腔怒火,对愿青展颜一笑,“愿青,哥哥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去玩吧。”

愿青一听,立马瘪起了嘴,状似难过,“尘乐哥哥是不是讨厌我?”

闻言,李尘乐笑得越发温柔,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会呢?哥哥只是不想让你累。”

听他这样一说,愿青立马笑了,瞥了一眼姜止,“愿青不累,愿青一定要帮尘乐哥哥。”说着,便擦过他的肩膀走进了猪圈。

李尘乐转身看着愿青坚毅的背影,心里不禁掠过一丝暖意。尔后,他又将视线转向一旁依旧无动于衷的姜止,这次,他的幽幽蓝眸直勾勾的望进她黑如点漆的眸子,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况且他也不想懂。

她看着他,亦如他看着她一样。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之后,李尘乐便收回视线,踱步进了猪圈。

一路目送他的身影,姜止竟心口发堵。

这一天,姜止仍然坐在院子里,老神在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也看着那个为舅舅家忙得不可开交的李尘乐。

他一会儿替愿青梳头,一会儿替愿青做别出心裁的早餐,一会儿又忙里忙外的打扫着清洁。总之,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个遍。

姜止一直装作漫不经心,可她却一直看在眼里,深藏心底。天知道,她有多少次想要站到他的身边,说一句“我来帮你。”可惜,她做不到,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十六年以来,她只向母亲低过头,其余的任何人她都一副趾高气扬,倨傲冷漠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她,在学校亦是如此。所以,她几乎没有朋友。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时分,舅舅,舅妈也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家。姜止激动得一股脑的站起了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们。这下,李尘乐该走了吧。

却哪知,舅舅,舅妈询问了自己一上午过得怎样后,之后,又将话头移到了李尘乐身上,在愿青口中得知家里的杂活李尘乐都义无反顾的揽下后,便一语留住了他在家吃饭。姜止气得差点晕过去。

晚饭,自然是出自李尘乐的手。

姜止当即看得眼睛都直了,毕竟她这一整天只有一个寒酸的馒头,此时早已是饿得不行了。而摆在眼前的每道菜,都不得不说是,色香味俱全。

李尘乐在旁边摆着碗筷,实则一双蓝眸正注视着旁边的姜止,见她一副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样子,真是觉得滑稽得不行,不过还好他忍住了想笑的冲动,收回目光,继续摆放碗筷以及塑料板凳。

两分钟后,舅舅,舅妈、愿青以及姜止等人都入了座。在座的几位又开始互相寒暄了,还是不耐烦的愿青首先提起了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送,含糊不清的说道:“吃饭还说那么多,我都快饿死了。”

她的话着实逗乐了一桌子人,除了姜止。因为,她是继愿青之后第二个动筷的人。

因为早上与李尘乐的不愉快,她并不是很有勇气坐下来吃这顿饭,但是有了愿青开第一刀,她也打消了所谓“勇气”的所有的顾虑。

舅妈拍着愿青的后背,母爱尽显,“青丫头,慢点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舅舅笑得和蔼可亲,也随声附和道:“是啊,丫头,还有那么一大桌呢,慢点吃,慢点吃。”

愿青嘴里包着饭菜,含糊道:“最喜欢吃尘乐哥哥做的菜了!我要吃一辈子!”

李尘乐宠溺的笑着,“好啊,尘乐哥哥答应你,一辈子做菜给你吃。”

这是姜止从未见过的场景,阖家欢乐,其乐无穷。她的心异常敏感,眼前这一幕仿佛一根针,刺入她的双眼,生疼。这样的时光,她从未有过,难道时光是个盗贼,还是自己真的从未拥有过?

放下碗筷,姜止失了所有的食欲,肚子也配合得不再咕咕作响。眼底眉梢晕开淡淡的忧伤。

李尘乐蓝眸轻转,便也已洞悉姜止眼中的失落。他不懂,刚才那个飞扬跋扈,霸道蛮横,冷漠决然的她,居然也会有这样一副落寞的神情。他甚至以为她铁石心肠。

“姜止你怎么了?”随着舅舅的疑问,众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姜止,李尘乐率先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止,蓝眸光采闪硕,像是在期盼她的回答一样。

闻言,姜止迅速回过神来,悠然的垂下眼眸,“没事啊。”之后,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

晚饭之后,李尘乐依旧扮演着邻家好男孩的形象,帮着打扫厨房,收拾客厅。

可院子里的姜止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望着天边。

太阳渐渐没落在她的视野中,晚霞映红她的双眸,如水般的眸光流转间且都是淡淡的忧伤。

“月亮湾的落日远近闻名,近几年可谓是吸引了大批游客粉丝来这儿拍照留念,只为一睹这‘最美落日’的风采。怎么样,还不错吧?”李尘乐不知何时已经端来了一条同姜止一样的小板凳并与她的位置齐平,坐在了她身边。

闻言,姜止侧首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跟其他少年不一样,没有其它乱七八糟的发型,只是简单的寸头而已,却更加将他五官的邪魅衬得淋漓尽致,他的长相可谓是万里挑一,他是个混血儿,很好的综合了外国人与天朝人身上的所有优点。特别是那双幽蓝的双眸,如同大海般,让她每次看到,都错不开眼。

“舅舅跟我说过这里的落日。”夏天的晚风吹过,她的语气却是凉的。

“月亮湾还有很多好玩的呢,我可以慢慢带你玩儿。”李尘乐宛然一笑,竟比晚风温暖三分。

话落,姜止心里的暖意铺天盖地的袭来,酸楚和感动激荡着胸臆。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过朋友,李尘乐,算不算她收获的第一份友谊?

“你怎么了?”

闻言,姜止摇头,转了话题,“这落日太美了,真想永远留住。”

“我也想。”尘乐也附和道。

忽然,姜止心中的灯泡一亮,灵机一动,“你去找只铅笔和纸来。”她要将这绝美的景色画下来,正好,画画一直都是她最喜爱的事情。

李尘乐点头起身,转身大步跨进屋。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支铅笔和一张白纸,“给你。”

姜止接过来,笑得第一次让李尘乐觉得很美。

“你在干什么?”李尘乐看着她挥舞在画纸上的手,不禁问道。

“画落日啊。”姜止顺口道,回答得飞快。

“尘乐——快来看看你妈妈。”远处传来叫喊声,姜止抬眸望去,是一个拄着棍的老爷爷,嗓门却是这样的有力。

“就来就来。”李尘乐边回答着,边飞也似的沿着小路回去。

姜止笑笑,跑得倒挺快,还想把这副画送给他呢。

画了没一会儿,里屋的舅妈便已经收拾好了碗筷,此时正站在姜止的身旁,看看认真作画的姜止,舅妈笑道:“姜止画得真好。”

姜止目不斜视道:“当然了。”

接着,舅妈找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眺望远方道:“姜止,你觉得尘乐这孩子怎么样?”

姜止怔愣片刻,说道:“挺好的,不过,他不是这儿的人吧?”

闻言,舅妈像是料到一般,目光无波,道:“他叫李尘乐,随他妈妈姓。”

“那她到底是不是这儿的人?”比起姓名,她倒是更想知道这个问题。

“他是混血,他妈妈是这儿的人,爸爸是美国人。”

“我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总之,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舅妈的语气变得低沉,似是很难过的样子。

“怎么可怜?”姜止眸光烁烁停下作画,娇俏的小脸上褪去往日的寒冷与孤傲,现在的她就如同一个吵着要听故事的小孩子一样,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舅妈。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他们家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什么事?”

“无非就是男走女泣,家庭破碎罢了。”舅妈声音很轻,轻得风一吹就散了,一笔带过。

“为什么那男的要走?”

“这我不清楚,可是那女的后来是疯了。作孽啊。”舅妈调开视线,淡淡的看向远方。

“疯了?”

“是啊。你说可怜吗?为此事,尘乐还经常跟那些说话没分寸的毛小子打过架呢。可没一个是他的对手。”舅妈淡淡诉说,怅惘十分。

姜止移了视线,没再追着问。

突然觉得心里空落。

最后,从姜止耳边滑过一句,“男人,不管血统怎样,都一个样,永远都惧怕责任。”姜止转眸回看,却也只是看着舅妈的背影渐行渐远。

姜止阖了阖眸子,轻叹一口气,黝暗似潭水般的瞳孔定定的注视着前方,目光却没有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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