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猫有九命,人有七生吗?猫,九世都在寻找爱,而人,七生都在念旧情。这是猫的宿命,如果有幸,那么也会是你的宿命。下面我们来关注本镇的天气的状况,今天白间持续高温,夜间转凉,请各位....”少年扭转开关,隔绝了所有声音。尔后便将手枕在后脑勺躺下,望着从树叶缝隙洒出来的阳光,伴着耳边潺潺的流水,眼神愈渐迷离。
这里是月亮湾,传说中的人间仙境。听说山顶的月光能够融化掉一整个夏天的热浪;听说湾流里的水声能够温暖一整个冬天的寒冷;听说这里与世隔绝,能让过树穿花的行人驻足停留;听说这里漫山的萤火虫能够点亮整个黑夜,没有害怕....亦没有孤单。
缓缓地,少年睁开双眸,里面仿若承载着整个大海,是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接着,他慢慢起身,将怀里的收音机收了天线,轻轻用衣角擦拭后便放在了阴凉处。抬眸望去,皆是一片粼粼微光。接着,少年取下挂在身上的鱼篓,褪下衣物,修长的双腿轻迈,逐步靠近湾流。蹲身细细凝望,眼眸映出水里的星星点点,仿佛鱼儿回到他眼里的海。少年眸光微闪间,唇角扬起,弧度惊艳,动人心驰,轻轻朝鱼儿抛一记媚眼,这下,他能够给叔叔婶婶开一顿荤了。
再然后,便是他下水以后的事了。水光粼粼下,少年身姿矫健,宛若一条真正的鱼儿,在水中来去自如,游往深水区。几次来回,少年已是盆满钵满。此时,少年双手正抓着一只奋力挣扎的鱼儿,随即笑开。
上了岸之后,少年点了点今日的收入,三条大鱼。眉峰微挑,小愿青知道应该会乐疯了吧。光是想想那丫头发疯的样子,少年便已是笑意直达眼底,微风拂过,鼓过少年耳中,他才回过神来,打了一个哆嗦,这才穿好了衣服,心满意足的将鱼篓斜挂在腰间,又俯身将地上的收音机抱在怀里,展唇一笑,便迎着落日的余晖踏上金灿灿的阡陌。
一路好意,嘴里哼哼唧唧,三蹦两跳间,晃入一家农宅。
“婶婶!婶婶!快出来看,我给你们带了礼物!”还未进门,少年便扯开嗓子吼了起来,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干净清澈,也如同那月亮湾的流水一样。
疾步进门,连忙将身上的鱼篓取下来放在桌上,随即抬眸打望,人呢?
“你是谁?”
闻声,少年回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纤瘦娇小的女子,眉眼间却带着一股英气与柔美,却也称得上是出尘脱俗,“我姓李,名尘乐。”
“姜止——”
听到舅舅的叫声,姜止很不情愿的皱眉,懒散道:“干什么?”
说话间的功夫,舅舅,舅妈还有一个小家伙便进了屋子,见着是他,便都笑盈盈的迎上前去,“尘乐啊,你怎么来了?”
尘乐拿起桌上的鱼篓,轻晃着,得意道:“叔叔,婶婶,这是尘乐今天下午的战果,厉害吧?”
婶婶放下手中的篮子,又将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这才摸了摸李尘乐的头,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我们的小尘乐,长大了。”
叔叔也在一旁与有荣焉,搭腔道:“是啊是啊。”
闻言,尘乐怀抱着鱼篓,不好意思的笑笑,话锋一转道:“那叔叔婶婶,你们先歇一歇,今天的晚饭交给我了。”
话音刚落,这厢的小家伙一把挥开他爹的手,高兴的跳起来,一个劲的拍手,嘴里嚷着,“太好了,愿青又可以吃尘乐哥哥做的菜了!”愣是嚷嚷了几遍,才肯停下来。
李尘乐低眸朝小愿青眨眨眼,“哥哥保证,一定好吃。”说罢,便提溜着鱼篓径直朝厨房走去。
此时此刻,这是一副阖家欢乐的场面,但在姜止眼中泛不起任何波澜。哂笑过后,便移了视线。随手打开了电视机,恍然着,她好像很久都没看过电视了。
半晌,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对了,愿青呢?”片刻,李尘乐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平时他在做饭的时候,愿青都是一个能干的小跟班,事无巨细。任何事情都要打着帮助他的旗号,跟在他的身后,今日怎么不见人?
话落,婶婶便赶紧上前接道:“愿青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我来就可以了。”
李尘乐微不可见的蹙眉,兀自站了出来,摆摆手道:“不不不婶婶,怎么能让您来呢?”话落,又朝她身后看看,忽而目光锁定,便绕过婶婶,一把扯起正坐在正堂看电视的姜止,“既然愿青不在,那你来吧。”
姜止一惊,忙不迭的挥开他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让我给你打下手?”
“是啊。”李尘乐回答。
闻言,姜止怔愣了两秒,嘴角上翘到一个嘲讽的角度,接着淡然吐出一个字,“滚。”说罢,便再次转身坐下,视线转向电视。
见此,李尘乐有些错愕,正欲再次拉起她时,一旁的婶婶便按下他的手,“算了尘乐,我来就可以了。”
姜止目不斜视,只是心里道,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人。
李尘乐粲然一笑,眸若星光,不着痕迹的推开婶婶。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姜止,罔顾她的叫喊,直直的把她拉进了厨房。
“你神经病啊!”姜止气得大骂。
关上厨房的门,李尘乐转身面对她,脸上笑意未减分毫,“你也好意思让婶婶身体那么弱的人来帮我生火?”
姜止不悦的皱眉,刚要大骂时,却在抬眸迎上他目光的那一刹失神,木讷道:“你....你不是这儿的人?”
李尘乐一顿,眸光散了去,赶紧移了视线,“当然是了。”
话落,姜止挑眉,眸光将他上下巡睃了遍,接着厌恶道:“我不想跟你废话,现在,我—要—出—去!”
转身之际,李尘乐一把拉住她,“等等!算我求你,愿青不在,婶婶不能多吸油烟的。”
姜止抬眸望进他的眼眸,恍似大海般,掉落他眼睛归处。阖了阖眸,姜止道:“那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闻言,李尘乐低眸敛目,密睫如扇悠然垂下,面色瞬间阴翳下来,喃喃道:“我不是回答了吗?”
“少来。”姜止接道,分明是一个混血,装什么农村人。
“好,你先帮我生火,我就告诉你。”李尘乐朝她眨眼,蓝眸如星如海。
姜止一愣,他的眼睛里面是不是有星星?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灶台前,手里拿着用稻草挽成的柴。
魔怔了。
“你叫姜止是吧。”那厢的李尘乐把小背篓里的鱼拿出来,悠然道。
姜止一个激灵,“嗯,叫我姜止就好,这个怎么用?”说着,她晃着手里的稻草。
话罢,李尘乐无奈的摇摇头,一把把手里的鱼敲晕,这才不慌不忙的朝姜止走来。
“怎么那么笨?生火都不会!”边走,李尘乐边念叨着。
在李尘乐的帮助下,不消须臾,火便旺了起来。
“这么厉害?”姜止斜睨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翘。
闻言,李尘乐很是受用的笑笑,下一秒,又垮下俊脸,后知后觉:“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你可以出去了。”
姜止起身,她还不想呆呢。然后她便朝洗手池走去,顺势看见了瘫在案板上的晕鱼,忽而两眼发光,“李尘乐!你会做鱼?”
“废话,不然我抓鱼来干什么。”李尘乐屈着长腿,盘坐在灶台前,半张脸被火光映亮。
“那你会做糖醋鱼吗?”姜止又问道,眼里满是希翼。
话落,李尘乐撩眸看她一眼,“当然。”
“那没有醋的呢?”姜止飞快接道。
闻言,李尘乐放下手中的火钳子,狐疑的瞅她一眼,道:“你什么意思?”
姜止一顿,接着立马上前坐在他身边,一本正经道:“就是不放醋的糖醋鱼。”
话音未落,李尘乐便哂笑道:“那还能叫糖醋鱼吗?行了你,出去吧,别添乱。”
“我不出去!”姜止忽然大声道。
李尘乐被她的声音震到,作势掏掏耳朵,蹙眉道:“吼什么!不出去那你就坐在这儿看着火。”说罢,他便站起身来,朝水池走去。
姜止浅笑,眸若弯月,“那你会做不要醋的糖醋鱼吗?”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东西?”李尘乐很不情愿的回道,手上依旧在忙着收拾鱼。
话落,姜止望着他的背影不满的蹙眉,下一刻却被他娴熟简练的刀工给震慑得忘记了接下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