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帘一挑,胡一雄看着丁大力带了一位道士进来,外面的阳光好像突然闪了一下,他就觉得自己一下子没有看清那道士的模样,及至道士站在自己跟前,看着那张极其和气的脸,一向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的胡一雄居然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道,道长,麻烦您看看,我这腿伤能快些治好吗?”说完,一脸期盼的看着那双温暖的眼睛,仿佛孩子在等着大人给予奖赏或者赞赏一般。
邱处机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听人问他,他没有过多寒暄,只是弯下身去仔细察看着那人的伤势,都看过一番后,轻轻点点头:“虽然骨伤伤得较重,但是有半个月应该也可以治好了。”
“半个月能好也行啊!”胡一雄一听自然大喜过望,按照原来苗郎中的治法怎么也得再有三个月才行呢,能提前两个月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可是……”邱处机抬头看向胡一雄的头顶上空,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单霞此时正站在胡一雄的床头,听邱处机欲言又止,连忙问道。
“唉,不说也罢。”邱处机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想道。
“道长,有什么话您可要说个痛快,别这样,会急死人的您知道吗?”胡一雄说道。他原本还有个防备之心,想要等着道士来了吓唬上他两句,让他在治伤的时候不要想着动什么坏心思,可是及至他看到邱处机,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些想法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好像是一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垃圾突然就被阳光一般无所不至的扫把一扫而空了,就只有盼着让伤快点好的心思。
“你不要多想,也不要急。”邱处机淡淡一笑说道,“我们先治好伤,再说别的。”
“这才对嘛!”胡一雄说道,他还想习惯地用手拍床,可是这次终于忍住,于是就免去了又一次疼痛。
“不要那么鲁莽,即便你不顾忌自己的身体,总还要顾及自己亲人的感受。”邱处机一边细心地为胡一雄换着伤口上的药,一边说道。
胡一雄甚至都没注意到邱处机什么时候观察了单霞的表情,可是此时他却只有点头的份儿:“道长说得极是!我为人鲁莽却是习惯了的。”
“虽然是习惯了,要想改正却总还是来得及!”邱处机手上一点儿都没有停,话也仍然说得不急不缓。
“是是是!”胡一雄嘴上连声答应着,心里却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在这道人面前别说什么蛮横话都说不出来,就连一个“不”字都轻易不想说的,现在自己这么连连称是,弄得自己心里都觉得好没面子,不过一时自己却改变不来什么。
胡一雄这样只顾纳闷不已,直到听单霞说道:“多谢道长,道长慢走!”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时邱处机已经对单霞说完注意事项,小丫头正打起门帘,丁大力向外送着邱处机。
“道长请慢走!”胡一雄说道,眼睛看着邱处机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丁大力送走邱处机,回到胡一雄房间,看到胡一雄正在闭目养神,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胡一雄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瞪了丁大力一眼:“你笑什么!”
“是是是!道长慢走!”丁大力突然学着胡一雄刚才说话的声调,甚至还加上了一些扭扭捏捏妇人般的举止,“雄哥什么时候也这样像个好孩子了!”
“去!”胡一雄怒目而视,看着丁大力在那儿装模作样不由笑道:“别说,你这样更符合你的性格!老丁,继续保持本色啊,让咱们山上的人都知道咱家军师原来是个娘儿们!”
“嘁!”丁大力赶紧收了自己那个作态,说道,“现在和我就这么粗言粗语的,刚才可真像个好人哪!”
“哎,这你说怪不怪,我见着你啊,就想恶声恶气的。见到人家道长啊,就想好好的,生怕惹人家不高兴!”胡一雄眨了眨眼睛说道,“这大概就是你常说的那个什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吧?老丁,你说你得坏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我这样一个好人和你那样说话呀!”
丁大力本来是想回来嘲笑一下胡一雄的:他还从来没见过这老胡还有这两张嘴脸的,之前在自己跟前是如何这那的,可是一旦道士出现在他面前,他那样子啊简直就比好人还像好人!可是没想到胡一雄顺势打回来,一时让自己无话可说,正在想着如何反驳的时候,只听门帘一响,单霞带着丫头回来了,显然单霞在门外把两个人的话都听了个完整,这时就笑着说道,“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怎么这位邱道长让人一见就好像见着好久未见的亲人一般!”
“你又觉得他是你什么亲人?”胡一雄听了这话,瞪大眼睛说道:“人家可是道士!”
“你想什么呢!”单霞嗔怪道,又像叹气似的说道:“看到这位道长,我想起了我爹,甚至我更小的时候就去世的我爷爷,我小时候我爷爷对我是最好的!”
“那样啊?那样可以。”胡一雄听了放下心来,“把他当你爹,当你爷爷都行,可不能当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