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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乱我心者

尹志平听卞志和说师父来了,连忙抬头观看,只见远远的几匹马正向这边走过来,走在前面的是罗七,后面那匹马上赫然正是自己的师父邱处机。

尹志平经过这一晚上的煎熬,本来任凭心里多么难受都在拼命忍住眼泪,可是此时看到师父,他的眼泪却突然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只觉得师父无比亲切,让他的心里感到特别踏实。他怕别人看到自己流泪,连忙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们师父来了又能怎么样,正好来给我们评评理!不管谁来都是我们有理,难道还当我们怕了吗?”管家此时站在尹志平身边,好像生怕尹志平跑了似的,看到来的几个人纷纷跳下马,此时那个看起来气宇轩昂的道士更是一直向他们走过来,他的声音不由更大了起来,“到哪儿咱们都不怕的!”

邱处机看着这一群人紧紧围住了尹志平、夏志诚和卞志和三人,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尹志平看师父走了过来,连忙向前紧走几步,那管家也紧跟在他身旁,不敢离开半步。

“师父,我……”尹志平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此时急着想要解释明白,一时千言万语涌上来,却不知道如何开始。

“志平,慢慢说,不要急!”邱处机和颜悦色地看着尹志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我昨天晚上到这条路上来找赵大哥,一直走到这个岔路口,”尹志平就把自己昨晚的经历细细道来,刚说到看到树上有个人时,那个员外突然从不远处冲了过来,一边吼道:“你别胡说,我闺女怎么可能寻死!这是不可能的事!”

邱处机看着那个虽然衣冠楚楚此时却是气急败坏的员外,缓缓问道:“您是?”

“这是我们柳员外!”旁边的管家说道,“我们在柳家庄可是大户,我们柳员外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那可真说得上是赫赫有名!”

没想到管家习以为常的一番吹捧这次却让柳员外十分不适,他眉头一皱,对着管家一挥手,“你带着他们都离远点,我不叫你们都不许过来!”

“是!”管家忙不迭地答应一声,带着家丁丫鬟往远处走了走,那姑娘此时却只是像被定在了原地,任凭别人怎么劝说都只是一步不动,贴身丫鬟只好陪着她留在原地。

“失敬失敬。”邱处机看着柳员外微微一笑,稽首说道。

柳员外看着邱处机神态悠然,不知道怎的突然自己的心情也安静下来,就只想好好地向这位和善的道长说出自己所有心里的不痛快,没想到,他还没说眼泪却忍不住先流了下来,“道长啊,我命苦啊,活到这么大岁数,一共生了九个孩子,最后却只剩下了这一个!”说到这儿他用手一指那姑娘,“所以我就给她起名九儿,虽说是个丫头吧,可是我们老两口也是把她看得掌上明珠一般,天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好不容易呀才把她养得这么大!那天我过六十大寿,请了一大帮宾客到家里来过寿,我想着平时九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过寿怎么也得让她出来见见大家伙啊,谁知道她刚走到客厅门口,就被门槛绊着摔了一跤!当时我觉得我这个脸都没地方放了!可是再怎么说,那毕竟也是我自己的闺女不是?当时我赶紧让人扶她起来,不管怎么着先凑合着把场合应付过去吧!----你说当时我这个大寿过得啊,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柳员外说到这儿,居然难过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了起来,偌大年纪、穿着十分讲究的这样一个人一哭,实在是让人看着同情也不是,笑也不是。

“只要孩子没有伤着,脸面又算得上什么。”邱处机看柳员外哭得伤心,只得缓缓安慰道。

“这,这本来也没什么的,后来寿宴结束了,我想着孩子大概是生病了,所以就请了个郎中来看,结果,结果,唉,你都不知道啊,唉……”柳员外此时却说不下去了,只是低下头去长吁短叹不已。

“孩子生病了,好好调治也就是了。”邱处机说道,“只顾发愁也是无济于事。”

“唉,唉!”柳员外却只是摇头叹息不已,过了良久才说道,“她若真是生病了,那倒也好了!”说到这儿,却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兀自拭泪不止,“唉,可怜我那老伴,好不容易养大这一个女儿,看到如今这个情形,一下子就气病了,现在还卧床不起呢!”

邱处机看柳员外此时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知道他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也不好催促,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柳员外这一番唉声叹气时间却是长得很,一时周围除了他叹气的声音再无其他声息。

“难道说,这九儿是有了身孕?”终于,坐在邱处机旁边的赵九更实在忍不住了,插嘴说道。原本柳员外让管家走的时候,邱处机也让罗七、张志素、夏志诚等无关人等都远远地避开了,可是赵九更因为腿受了伤,自己不便行走,就留在邱处机身边,把事情经过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柳员外听赵九更如此一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说道,“唉,这事我是做梦都没想到啊!我这闺女平时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唉,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饶是如此,不远处的柳九儿已经又是哭成了一团。

邱处机坐在一旁,一时无语。

赵九更看看静默不语的邱处机,心想,出家人自然是不好说这在家人的事,可是尽管他自己是在家人,平时在军营里粗鲁惯了,此时也未免有些尴尬,他咽了口唾沫,费劲地在脑海里搜索着词汇,搓着手想了又想,终于说道:“柳员外,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是常理。闺女既然都这么大了,又有了相好的,说实在的呢,照我们这些从军的人的话来说,那可实在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照我说啊,您就搓合了他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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