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我的士兵都极守规矩,我不会让他们乱来的!”杜大成说道,“百姓来听经,我们和他们自然是两不相扰!”
“你倒想得周全!”邱处机不置可否地说道。
杜大成听邱处机如此说,还当邱处机已经同意了,连忙说道:“为了保住重阳会,我来之前就把这些都想好了!”
“承蒙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邱处机此时却又说道,“明天天一亮,你就带着你的兵士们回凤翔府吧!”
“师叔怎么如此见外?”杜大成此时未免听得一个愣怔,没想到邱处机说出如此冷情的话来,他一时有些呆住了,想了片刻才慢慢地说道:“我就算现在不在重阳会中,可是这心里却始终是记挂着重阳,记挂着是师父、师叔!----我从来也没把自己当作重阳会的外人!在这重阳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吕道安看杜大成此时神情颇为落寞,也不由劝说邱处机道:“师叔,大成是一片好意,我们就留他们在此驻扎几天又有何妨!官府真要来人,我们原本却是无法抵挡的!师父将重阳会托付于师叔,也曾嘱咐我帮助师叔将重阳会发扬光大,如今局势如此,如果师叔和我都被遣返回山东,这重阳会未免会落个前程凋零的结果,到时候我们却有什么颜面去见师父?”一番话说出来,吕道安的眼睛里不由也含了泪水,显然是情到深处,觉得此时除了让杜大成保护之外已经再也无计可施了。
邱处机听了吕道安一席话,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又投向满院极其光亮、极其明耀的月光,光影流动,轻风吹拂,这重阳会中的静谧幽静却是多长时间都看不厌的。想起平时山外百姓来此听经之时的场面,将来若这重阳会再无人经营打点,这份静谧却又何处去寻?全真一派又将归于何处?
杜大成看师叔此时又沉默了,只当他已经被自己和师兄说服了,于是转身就要出去,准备把自己的士兵们好好安排一番。现在春节刚过,重阳会的弟子们还没有全部归来,所以能够住宿的庵堂倒是十分充裕,在斋堂之中时宜迟师兄已经掰着手指头一间一间仔细地算过了,自己带来的士兵都有安歇之处。
不过杜大成却另有一番心思:在他心中重阳会是何其庄重、神圣的场所,如果让士兵们在这里只是随意驻扎,他觉得自己就是对不起师父和师叔,对于自己这些士兵,哪怕平时军容再如何整齐,此时他也是一定要再训戒上一番的,不这样做他就不足以安心。怀着这样的心思,杜大成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这就去安排兵士们住下。”
邱处机看着杜大成的背影,说道:“也好,你好不容易来这重阳会一趟,就带他们在此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就启程赶回凤翔驻地吧!”
“师叔,您怎么还是要我走?”杜大成听邱处机如此说,不由又转身走了回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邱处机问道:“师叔难道真的不把重阳会的存亡放在心上?”
“我如何不把重阳会的存亡放在心上?”邱处机却不顾杜大成此时神色与口气的不善,仍然慢悠悠地说道,“想当初师兄将重阳会托付给我时,我就把它视作我的生命一般!”
“我却没有看出来!”杜大成此时已经极其气恼,他气鼓鼓地说道:“我就不信如果此时有人要伤师叔您的性命,您会不想办法自保!”
“我自然会尽力保全。”邱处机仍然不急不躁地说道。
“那却如何不让我来保护重阳会?”杜大成说道,“我看师叔一定是没有把重阳会看得那么重要!哈,我知道了,毕竟这重阳会也不是由师叔亲手创办的,其中的辛苦师叔您又如何体会得到!”他情急之下未免口不择言,此时全然不顾吕道安在一旁一个劲儿地摇手制止,只顾自己说了个痛快。
“你原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邱处机仍然心平气和地说道。
“师叔有什么道理,只管对我讲来!我虽然愚笨,但是师叔您只要说出道理来,我即便当时不懂,也总会再去细细地领会、参悟,一直到领会了师叔的深意为止!”杜大成此时口气之中已经带了轻微的讥讽之意。
“好,那我问你,如果你们在此保护重阳会,是不是势必会和官府发生冲突?”邱处机问道。
“那自然是的。”杜大成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有冲突却又怕什么?官府的人什么时候却又能斗过我们这些军士?”
“他们一时势弱,难道不会再回去搬救兵?这本是朝廷的严令,一旦受阻,自然会增加更多的人手前来支援,到那时你再去搬更多的兵,却不是把事情往更严重的态势推动?”邱处机循循善诱地问道。
“那又有什么可怕的?”杜大成笑道,“我是向来不怕把事情弄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