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门之中原本却最好修行。”马钰笑道,“无处不修行,无处不悟道。”
“道长这话说得自然是!”李少武点头称是,又说道:“三位道长重于修行,与世无争,倒实在不是世上那些欺世盗名的人,今天也着实让我大开眼界,实在是世所罕见的世外高人!只是么,”说到这儿,他环顾左右,见并无旁人才接着说道:“只是如今朝廷自上到下都是禁论佛道,此次我们出来又是奉命缉拿伪道。----唉,为免生枝节,三位道长今天就在此歇息一晚,明天还请就及早赶路吧!----如若此次不能前往终南山,还请三位道长及早返回来处,以免遭他人黑手!”他自然是怕自己的手下又过来为难马钰他们,他虽然有心回护,但是处于这种情势之下,却又恐怕回护无力。
马钰听李少武如此说,连忙答道:“李捕头提醒的是!明天我们就及早启程。”说完马钰就按照老道士的指引去房中安歇,李子和也随着马钰去了。
李大乘随在师父和师兄后面,原本也打算去房中休息,走到李少武身边之时,却不由多看了李捕头一眼,心想:“师父虽说‘公门之中好修行’,只是这李捕头和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对我们的态度和五子又大不相同,却又是为了什么?”刚这么一想,李少武看他在看自己,突然笑道:“小道长,今天果然有好手段!”
“我又何曾使过什么手段?”李大乘不由一愣,随口回答道,心想:“到底还是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吧?表面上对师父他们一团和气,归根结底却不还是要找我算账吗?”这样一想,眉毛不由就要立起来和李少武一辩究竟。
“我只夸你好手段,你却又急什么?”李少武呵呵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对我们也没有那么好心!”李大乘看李少武笑得蹊跷,不由说道,“说什么让我们及早启程,心里却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想必是想做好人,却又怕得罪了兄弟,更怕丢了自己的差事!”
“你这小道士,果然是不知好歹!”李少武听李大乘说了这么几句,也不由皱起眉毛来说道,却又不敢提高了声音,仍然低声说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你怎么却这样低看我!”
“到底是好心还是坏心,却总要等我们安全离开了才能看得清楚!”李大乘说道,“我师父为人忠厚,我师兄性子憨直,不过要想骗过我去么,却没有那么容易!”
李少武听了李大乘这话,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恰巧此时院子里传来杨立三和张和说话的声音,他知道这是杨立三他们去买酒菜回来了,此时却不宜再和李大乘多说,于是他只是轻轻地把袖子一甩,昂首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却是已经提醒过了!”说完转身也向后院走去。
“出门在外,我总要多留个心眼才好!”李大乘被李少武说了这两句,自己低头思忖片刻,又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我师父是那么宽厚的人,我师兄又只是一片憨厚,我若不多留个心眼儿,真被你们骗了去也说不定!”话音刚落,看到通向院子里的过道上灯光一闪,有个人影走了出来。
“谁?”李大乘不由提高了声音喊道,过了一会儿却看到老道士慢腾腾地从过道上走了出来:“小道长,你还不去歇息,却在这里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原来是老观主啊。”李大乘见是老道士,松了一口气,问道:“您怎么也没有歇息呢?”
“唉,这场雨下得太大,我这院里院外的,种了不少的花啊草的,我白天净顾着张罗你们,却还没顾得上去察看。这刚刚要睡觉的时候才突然想了起来,我这就想去外面看看我那些花儿怎么样了。”
李大乘一听,这老道士真是有些老糊涂了,这时候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此时去看,别说根本就看不到花的样子,这天黑路滑,他人老腿脚又不是那么利索,万一在黑暗之中走路不稳岂不是容易把自己摔了?想到这儿他不由宽慰道:“老观主,天都已经黑了,您此时去看又能看到什么,不如明天再看吧。”
“啊?啊!”那老道士听了李大乘的话,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点点头,“这天还真是黑了,我出去啊兴许就真看不见了!”他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就颤微微地向后院走去,嘴上继续说道:“平时啊,我这个观里也没有人来,我院子里那些花啊草啊,就像跟我作伴一样!哎,你说怪不怪啊,我说话它们就跟能听懂一样,就说那棵牡丹吧,我和它说几句话,它那花瓣啊,就扑簌簌地直动弹,就跟听懂了一样!”这老道士只管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注意到李大乘在旁边已经咧着嘴笑了起来:“老观主,想必那牡丹是已经成精了,您再养它几年啊,说不定它就会陪着您说话了。”
那老观主自然知道李大乘是在和他说笑,但是自己一向就是缺少陪着说话的人,此时听李大乘这样说,却也不以为忤,又絮絮叨叨地和李大乘说了几句之后才回房中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