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正在里屋打坐的马钰闻声出来了,连忙和邱处机一起到了院子里。果然,在通向院子的小路之上遥遥走来一个人,正是尹和娃的父亲,此时他一路走来,脸上满是汗水,却顾不得擦拭,只是快步地向院中走来。
“尹先生!”邱处机连忙迎了出去,双手一拱向尹父见礼。
尹父三十五六岁年纪,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看得出来平时生活优裕,只是此时一路急行再加上心情忧虑,形容就不免显出些狼狈:“邱道长,可找到你们了!不知道你们见到和娃没有啊?”
邱处机看着尹父那焦急的样子,不由窘迫地看了看马钰,马钰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他还没来到这儿吗?唉,我一个没看住,他就跑了出来,我刚和内人回到家中,就听我父亲说他已经出门好几天了,我这才连忙赶来。算起来就算我比他走得快,他却比我早出发几天,此时也应该能到这儿了!”尹父惶急地说道,抬起衣袖来擦着脸上的汗水,没想到这一擦反倒把衣袖上的尘土蹭到了脸上,他却一时也顾不得。邱处机和马钰此时看着,也只能权当不见。
“尹先生别急,和娃他来是来了。”马钰连忙说道,“他一路前来寻我们,累你跟着费心,我马钰实在是过意不去。”
“唉,我原本也应该指责你们,怎么好端端地却把孩子诱得一心要出家了?”看起来尹父原本心中的确是有一些怨气,“道长这么一说倒真让我没法再责怪你了!唉,我只想赶紧把和娃带回去就好,我们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再有一个儿子,说不得他想出家也就随他去了,可是现在他若一走,家中只剩我家小女,却不是让人家笑话我们后继无人?道长,快把他交出来吧,我带他回家也就是了!”
“他跑了!”邱处机此时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刚刚他和另一个孩子跑来告诉我说你来了,然后他们两个就跑了!”说到这儿,他觉得实在难以向尹父交待,不由更加窘迫。
“什么,跑了?”尹父急得将双掌一拍,“我这和娃平时十分听话,怎么一遇到你们就如此执拗起来?莫不是,莫不是你们对他施了什么妖法不成?----哼,我也听和娃说过,老虎到了你身边都要俯首帖耳的,如今,你定然是对他施了什么妖法,或者干脆就是把他藏了起来!----好道长,我也不和你耍横,只是请千万把孩子交出来让我带走吧,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还指着他养老呢!”
“尹先生别急!”看到这番情形,马钰只好软言安慰,此时吕道安等都闻讯赶来,马钰就让吕道安将尹父领进斋堂,好生看茶招待,一面就聚齐了一众弟子,询问平时杜大成最喜欢到哪里去,准备让大家分头去找。
“师父,这杜大成平时经常和我们在一起,倒是不怎么向别处去的。”李大乘说道,“他也算自小生长在此处,可也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
“谁说的?”这时有一个声音闷闷地说道,大家循声看去,正是常操持斋堂事务的宜迟,只听他说道,“你别看杜大成表面上和我们嘻嘻哈哈的,看起来每天都很高兴的样子,可是背着我们他有时候还掉眼泪呢!我想他大概是想家了吧。”
“宜迟,此时说这些却有什么用?”吕道安看宜迟慢吞吞地说着,不由急道。
“啊,吕师兄,他想家了肯定就会想回家看看的嘛,所以我说这个也是为了说后面的话!”宜迟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他长得胖胖乎乎的,除了在灶前忙碌时速度极其的精准快之外,平时却是做什么都慢,走起路来慢,说起话来也慢,“你们不知道,我可知道,因为我经常去后山的菜园里采菜,时间长了难免就对他的行踪有所了解。那天清晨,太阳也不过刚出来,我去菜园采菜,刚走到半路上,却看到杜大成一路小跑着从后山跑了回来,我却从来都没看他跑得那样快,神情那样着急过!我想他大约是想趁着大家都还没起来,尽早赶回来吧?”
“那你是说这次杜大成有可能带着尹和娃去了他们原来的山寨?”马钰问道,心想,那原是匪窝,此时杜大成带了尹和娃去那儿,若是出了什么危险,岂不是更没法向尹父交待?
“我猜这个却最有可能!”宜迟肯定地说道,“虽然杜大成平时瞒了我们自己去山寨的事,可是我看尹兄弟一来,杜大成倒和他十分亲近,说不得就带他跑回他们山寨去了!”
“唉,这个杜大成!”马钰急得脸上变色,连忙对吕道安说道:“安儿,你且带了宜迟和几个师弟去后山的山寨寻找,一定要把杜大成和尹和娃都带回来!”
“师兄,我跟他们一起去吧。”邱处机说道,“杜大成性子执拗,我倒真怕他急了谁的话都不听。”其实他心里清楚逃跑或许并不是杜大成的主意,或许根本就是尹和娃自己的意思,只是此刻却不愿这样说,免得更让尹父伤心。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这时尹父说道。
邱处机看了看马钰,马钰想了想说道:“尹先生你一路劳累,此时且在我们这儿歇息片刻吧。和娃是从我们这儿跑走的,我们自然要承担这寻回之责。”
“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尹父看到这种情形,心中虽然颇多感激,此时却只能无奈地这样说道。
当下邱处机、吕道安、宜迟就一起向后山走去,吕道安虽说在这山中几年,不过平时忙于会中事务,没怎么去过山里,因此并不大熟悉路径,宜迟此时就起了向导的作用,带着邱处机和吕道安向山寨一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