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王重阳微笑着看向谭处端,“长真,你呢?”
谭处端脸上微微一红,“师父,弟子刚从全真庵赶回来,还没有及时聆听师父指教,所以……”
“哦,是了,”王重阳看看郝大通和王处一,这二人也正是和谭处端一起赶回来的,因此就直接把目光看向了邱处机:“长春,你最近又有何进益?”
听到师父问自己,邱处机不由走上前来:“师父,弟子拜师之后听从师命平日里多做洒扫庭院、照料师父饮食起居、迎送道徒往来这些事宜,平时听讲倒少。不过近日有机会听了师父讲道,弟子实在觉得心有所得。尤其是昨天听到师父讲那‘静’字的功夫,听师父讲得实在是透彻精辟,之前从来闻所未闻,这两天就一直细思其中的精妙所在。如今我独自想去,想着听师父讲这静字时实在是有着千万般的妙处,只是要人得静却殊为不易,便如弟子听讲,若师父只管求静,那弟子就没有内容可听;若是听完了课,只管和师兄弟们相处,只有静字却又无法相处。因此弟子思量这‘静’字,实在不知到底应该如何自处?”
听了邱处机这一番话,王重阳先是皱眉看着他信口讲来,后来看他越讲越是神采飞舞,慢慢地就进了自己编就的圈子之中,又不由轻轻一笑:“长春,你初知道,却还没有深入悟道,尤其是如今讲到‘静’字的妙处,你只浅听心有感触尚且不够,总需要亲自行去才能得来得真切。我一向主张知道者必行之,知道、行道、悟道总要一样样行去。这样也好,就留你在此看守金莲堂,每天打扫清理务必亲自动手,不得假手他人,另外每天如有人前来拜访你可接待照应,如果没人来你自当静默细思,这样,你或许自然就能悟到‘静’字的妙处。”
“可是,师父,那你们去哪儿啊?”邱处机正讲到兴头上,听师父如此一说,不由发愣地问道。
“我要带着你的几位师兄去登州走一趟。”王重阳说道。
“登州?”邱处机听了这两个字不由微微一愣,“师父,登州原是弟子的家乡,仔细想来,弟子离开登州栖霞已有八年之久,虽然一心修道,不过于家人却也偶有挂念,更不知道我那兄长和妹妹如今却是如何。师父,不如您就带我也去一次?”说到后一句时自己语气先自弱了下来,用恳求的目光看向王重阳。
“长春,你既一志出家,如何今天反倒又留恋起来?”王重阳说道,“别说你现在修道功夫未成,我断不会许你轻易回家探望,就算修道有成,出家之人又似在家人那样经常回家探视,却又是什么道理?我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不过出家人就不要说那在家的话,还有你总也要想一想当初离家的因由才是,如今回家探望空自惹得家中牵挂,又乱了自己的清静之心,又有什么益处?”
“是,师父。”邱处机听了师父这番话,不由低下头去,“那弟子就留在这金莲堂中,细细体会这一静字功夫。”
“须知这‘静’字却也是修道至要,你不要小瞧了它的功用。”王重阳说道,“说不得你更多的体悟、得道与否都从这静字之中得来。”
“是,师父。”邱处机应道,看着几位师兄脸上都带了些兴奋的神色去筹备外出登州的行囊,心中颇有些不舍。那郝大通却偏偏又喜欢逗弄人,此时见邱处机形容落寞,不由故意和师父说道:“师父,我听说那登州府山水秀美,能够清心修行之外,还有不少景致可以欣赏,这一路去定然十分有趣!”
王重阳看了郝大通一眼,知道这个外表憨厚的弟子此时未免有些调皮,只得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景致虽然不错,但恐怕你们不会有时间欣赏。此去登州府福山县,是要再兴建起一个庵堂来,我听那前来相请的姜先生讲,他的宅院颇大,想来庵堂也可建得更为宽阔宏伟一些,如此倒真需要你们师兄弟几个日夜督建,辛苦自然是少不得的。”
“既是兴建庵堂,弘扬我道,就算是再辛苦弟子们也自然是在所不辞的。”郝大通说道,此时听王重阳说了这番话,不由又对邱处机说道:“师弟,你看,让你留在此地原是师父心疼你,怕你受这份辛苦,你这回可满意了?”
邱处机此时未免有些无趣,听郝大通如此一说,不由说道:“既是如此,郝师兄何不就留在此处,让我陪师父和师兄们前去?”
“这怎么行,这是师父说定的事,我们做弟子的又怎么能自行更改?”郝大通听邱处机抢白自己,不由自我解嘲地一笑。
“大通你不要只管逗弄他,我虽然让他在家专修这静字的功夫,只怕你也应该修一修才是。”王重阳看郝大通此时未免多嘴,不由说道,“难道在全真庵你们就只是一味地这样耍嘴调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