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你可以和道爷闹着玩,我可不敢扯谎。刚才周老爷明白地说想去昆仑山,老爷和我可是都听得清清楚楚,如今又说不想去,您做老爷的,可不要让小的为难。”安儿一番话说得倒极硬气。
“哎,你这个小僮儿,”周伯通被数说得接不上话来,只好转向马钰道,“你这个小僮儿,实在是难缠!”
“周大哥,师父的用意我明白,”马钰想起自己方才对家中也是十分惦念,不由叹服师父对自己弟子的心事竟都了如指掌,“师父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山中修心。入得道门,修心原是至关紧要的。师父一直称赞周大哥修心有法,看来的确是大有所成,倒不需要像我们一样去用那苦修之法。”
“修心,原是放下?”周伯通喃喃说道,“我原来倒一直不懂,师兄却一直说我有所成,成在哪里我一直不知道。仔细想想,我和你之前生活条件、各种外因都大致相似,只是我更能够放下而已。”
“放下,原本最难。”马钰轻声说道,“我是什么都放不下,所以从师父度起时就很难,如今自己修来,倒仍然避不开一个‘难’字。”
“道爷也说,此节原是最难。”安儿看老爷面有难色,终究是不忍心,又说道:“我知道道爷要带老爷进山,说要跟着一路侍奉,道爷只是不许,说要让我留在全真庵照看,全真庵出了什么事都要唯我是问。老爷,您就代我求求道爷,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老爷在家中一向都需要人服侍,如今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又怎么能少得了人侍候?就让安儿陪着一起去吧!”
“安儿,谢谢你一番好心。”马钰听安儿这么说心中自然感动,但是也知道王重阳此番的苦心原本就是为了带弟子们苦修炼心以期修道有成,莫说师父不让安儿去,就算让他带上,如今一个出家之人倒带着僮儿出门又像什么话,所以不由说道:“你我既然已经出家,原本就没有了主仆之分,师父既然已经这样安排了,你就只照管好全真庵,闲暇时也可读经自修。以你的聪明灵动,或许就能够成就一份功德。”
“是。”安儿答应道。
“你们要去昆仑山?”周伯通突然想到一件事,“那邱哥儿自从进昆仑山到现在已经有七年了,不知道你们此行能否巧遇?不行,我要赶紧派人再去昆仑山中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邱哥儿,告诉他赶快投师拜见,也好让他能够早日得偿宿愿。”
当下马钰就告别周伯通,和安儿一起赶回全真庵去,回到全真庵,看到师父新收的徒弟郝大通和王处一,大家原本都互有耳闻,此时见了不由觉得更加亲近。四个人虽然名为师兄弟,年龄却相差很多,四人之中以马钰和谭处端年龄最大,今年都是四十六岁,郝大通二十九岁,王处一最小,刚刚二十七岁。
看马钰赶了回来,王重阳就吩咐大家各自整理了简单的行装,准备次日即出发去昆仑山。
当天晚上,王重阳把安儿唤来,嘱咐他看顾好庵堂,又指着案上抄好的经书说道:“安儿,我知你素日勤谨,平时我们在庵中时你总要随时侍候,从来也没得出空来读经,如今我们不在这庵中,你每日打扫之余,尽可以取这些经文来读,于入静开智倒颇有好处。”
听王重阳如此安排,安儿十分高兴,忙说道:“多谢道爷栽培,只是不知道读经可有先后顺序?小的虽然识字,只是于文理上却不太通,还请道爷指点一二,先拣那简单易懂的经文来读。”
见安儿态度认真,又谦逊好问,王重阳很是高兴:“你且先从《心经》、《清静经》上读来,这两部经言简意赅,你略加琢磨或可领会其中妙处。这两部经文读完,你定能启智开慧,再读其他经文自然会更加容易。”
“是。”当下安儿答应了。
“安儿,”这时王重阳指着案上最里侧的一摞经文说道:“这是我正在整理的《符箓集注》,这个你如今却还看不得,其余的你在读完《心经》、《清静经》之后倒尽可以找来看。”
“是,道爷,我记下了。”安儿答应道。
次日,天还没有亮,王重阳就催着大家启程,因为担心大家离庵的消息一出,马家及周围熟识的亲友又来送别反倒更多牵扯,尤其是马钰在当地颇有威望,如果等天亮了前行又不知道这一路上要招呼多少知交故友。四个弟子见师父催得紧,自然不敢耽搁,就都带了简单的行囊向昆仑山行去。